天阳浇洒下辉光,唯有她处的这一方天地,黯淡无光,晦涩难明。 楚宁没抬头,只闷声提醒他:“沈大人,你越矩了。” 沈时寒看着她紧紧抿着的唇轻轻一笑,道:“臣越矩的事可多着呢!代批奏章,代传圣令,怎么陛下专拣这一件讲呢?” 楚宁简直被他气得没脾气,代批奏章,代传圣令。 这抄家灭族的大罪搁他嘴里怎么就这么轻巧呢? 到底是斗不过他,便连嘴皮子也没他利索。 楚宁能如何,不过咬咬唇低声道:“沈大人就是知道欺负朕。” 声音闷闷的,细听还能听出几分娇憨意味来。 沈时寒微微暗了暗眼眸,没再逗她,往后退了一步方道:“今日苏奚出狱,陛下不去看看他吗?” 乍然失了禁锢,阴暗退去,灼亮的日光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抬手想要挡上一挡,已有人先她一步,伸手挡在了她的额上。 纵使在这么晴朗的日子里,他的指尖依旧是冰冰凉凉的。 楚宁抬眸,看他清隽的眉眼被日光照得朦胧难辨,不禁有微微的失神。 再回神,她却瞥过头去,道:“不去,出狱有什么好看的。” 两刻钟后,楚宁坐在了去往大理寺的马车上。 第79章 清风霁月的楚宁不开心 楚宁到的时候苏奚和卫佑两人已换好了衣裳,在大理寺少卿的指引下在状纸上签字画押。 一转身,楚宁和沈时寒就站在门口。 一个清风霁月,一个芝兰玉树,衬着这阴暗的牢房都蓬荜生辉了不少。 只是那个清风霁月的脸色不大好看。 是应该不大好看的,毕竟路上被沈大人暗戳戳地嘲笑了许久。 更可恶的是,她还没有法子辩驳回去。 只不过,她现下这阴沉的脸色落在苏奚眼里就不一样了。 他也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楚宁平日里对他有多好他是记着的。 不过那日蒋邵元的死来得太过突然,他一叶障目,这才说出那伤人的话来。 现在在大理寺里关了数日,人萧条了不少,神智也清明了许多。 数年前的事他不在其中,不能窥以全貌,也没法说出谁对谁错来。 但此前楚宁为着他与镇国侯抗衡的事却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苏奚想,他该去向楚宁道个歉的。 可他刚走过去,话都还没说出口,楚宁便皱眉道:“阿奚,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在里面没有好好吃饭吗?还是………” 她转过头,看向本就战战兢兢的大理寺少卿,又道:“你们亏待了他吗?” 大理寺少卿闻言都快哭了,忙忙跪地回话,“陛下,臣哪敢啊!从那日苏公子入狱,臣便得了丞相大人的吩咐好好招待着。虽说狱牢比不上外边,但供两位公子的吃的用的无一不是好的。” 苏奚也帮他解释,“兄长误会了,是阿奚自己的问题,怨不得这位大人。” 此言一出,大理寺少卿本就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凶了。 娘欸,这位竟是天子的义弟!这么有排面,关在他这里做甚,故意整他的吗? 他又细细回想了一下这几日可有哪里照看不周的地方,待确定并无不妥之处,心里的大石方才缓缓落地。 楚宁听了苏奚的话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只为那一声如常的“兄长”。 真好,一切又变回了从前。 出了大理寺,楚宁问苏奚两人,“你们是要先回国子监,还是………” 剩下的话她不忍说出口,卫佑却已明了。 他合袖,对着楚宁恭敬拜下,“陛下,学生想去看看邵元。” * 是沈时寒带着苏奚他们去的孟唯清坟前,楚宁没去。 她看着苍穹之上翻滚的积云轻声对沈时寒道:“孟唯清他……一定很不希望朕去打扰他祖父的安宁。” 她神色有些怅然。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原来那个楚宁。 那个暴戾恣睢,心狠手辣,做了许多错事的楚宁。 沈时寒没有强求,安排十三送了她回宫。 孟唯清的坟茔埋在城外的清云山上,同在此处的还有孟家上下六十五口。 当年宫城事变,孟家遭难,沈时寒暗地遣人收了他们的尸身,葬在此处。 这算是雷厉风行的沈大人难得的一次心软,或是看到有个不足五岁的稚儿也在其中,坚硬的心石也泛起了涟漪。 不想当初种下的善因却并没有结到善果,那年他装作无意漏掉的孟家遗孤,最后也依然以如此凄壮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 纸钱燃到一半,卫佑开了口,他道:“其实之前我已经察觉到邵元不对了。那日坐陛下的马车回国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