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迁屈于他淫威之下勉强应下。 可是后来,她的身子还是一天天肉眼可见地的消瘦了下去。 他心疼她,却又无处可解,只能将这一腔郁气散在那撞上来的国子监监生一案上,还有算下来也并不无辜的张知迁身上。 而现在,他满腔怒意还未消散,又有人眼巴巴凑了个脑袋上来。 他此前的一番话,已经将自己暴露了个彻彻底底,区区一个僧人,竟然知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隐晦之事。 沈时寒想,不管如何,此人必是留不得了! 书房的边几上架着一把剑,是作观赏之用。 但此刻,他将那泛着凛冽寒光的刀锋抵在僧人脖颈之上,只需微微用力,这人的脑袋便能轻松落了地。 僧人没动,只抬眼看向他,又缓缓问了一句,“难道施主也不想知道为何一夜之间她的性子会全然改变?甚至,像是完完全全地换了一个人。” “是换了个芯子?还是身体里本就藏着两个魂魄?” 一盏茶后,沈时寒入了宫。 和他一同入宫的,还有那名来历不明的僧人。 楚宁正靠坐在矮榻上与楚朝和裴太妃说话。 明日即是年节,照惯例,今夜该于保和殿举办大朝贺,宴请五品以上朝臣,以示君臣一心,天下同乐。 只是她此番病重,储君又年纪尚小,宴会便缩小了不少。只邀一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外藩,王公。 饶是如此,太后也必得出席。 太后疯魇一事,楚宁一直压着,没有外泄。便是连楚朝母子也不知。 她此番唤他们过来,便是提前告知他们,好让他们心下有个准备。 “你们不必担心,太后一事,与你们全然无关。到时,若是朝臣们问起,便将所有过错推在朕一人身上。” 她艰难说完,又抚着心口缓了缓,才又看着裴太妃道:“太妃安心,你是阿朝生母。宫里便是有个虚设的太后,也决越不过太妃去。” 裴太妃自入宫后,便深居简出,虽知晓楚宁有恙,却不知到了这等地步。 骤然一见,心下本就骇得不轻,又听了这么一句,脸色更是煞白。 她连忙解释,“陛下,我并无此意。” “朕知道,”楚宁轻轻笑了笑,又道:“能将阿朝教导得这样聪慧又善解人意,太妃也定是极其心善之人。” 第140章 向陛下求个恩典 楚宁曾细查过她的身世,陇西一六品地方官员的嫡女,十五岁时受诏入宫,封为宝林。 在宫中寂寂无名了数年,直到诞下皇子,这才晋了美人。 她性子温良,不喜骄奢,也不爱同其他妃嫔一般争奇斗艳,平日里只在殿内吟诗作画,教导皇子,算是后宫中难得保持住本心的清流。 以楚宁私心来说,由她来辅佐楚朝,楚宁是安心的。 只是太后之例赫然在前,楚宁也不敢确保她日后是否会在权力斗争中迷失了自己,变成下一个江氏之女。 外戚专政,终究还是一隐患。 于是,楚宁又转头对楚朝道:“阿朝,朕有些话要与太妃说,你先退下吧。” 楚朝应下,又看了眼裴太妃,这才随着宫人出去。 殿内一时空寂下来,只听见风雪敲打窗棂的簌簌声,静得可怕。 裴太妃心里是有些发怵的,此前天子罔顾生母一事她也略有耳闻。 绣阁中安稳长大,只读女诫女则的姑娘,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同众人一样,也是诧异与不可置信。 而后,便是心下漫漫然不由自主生起的恐惧。 弑兄杀弟,囚禁生父,挟持生母。 当今天子的所作所为,她是不解的,亦是鄙夷不屑的。 哪怕他现在这么一副孱弱模样坐在她面前,温润的眉眼里还带着几分清致之气,恍然间又变回了宫变之前她所见过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 可是她知道,他和煦表象下掩藏的暴戾恣睢和屠戮成性。 裴太妃想,她是知道陛下留她是想要做什么的。 楚朝年幼,若是之后继位为天子。当权的,便极有可能是她这个生母。 垂帘听政,惑乱朝纲的太后娘娘,史上何其之多。 唯有立子杀母,可绝此患。 裴太妃缓缓起身,在楚宁面前跪下。 她抬头,直视着楚宁的眼,平平静静道:“陛下,我甘愿赴死,只求陛下宽限我些时日,让我能最后再与太子殿下道个别。” 时至今日,她仍自称我而非本宫。 或是早已知晓自己太妃之位坐不长久,现下说出反倒是释然了。 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