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概是脚杆跪痛了,说着就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女人的床边上。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盯倒桌子上的煤油灯看,好像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过了一会儿,男人又接着说:“她比我整整大十五岁,我二十一,她都三十六罗。要说那女人对我还真不错,把我照顾得很下细。我在床上躺了一年多些才下得了地。其实我心头着急得很,我担心你和姆不晓得我的下落,急都怕急死罗。但是我这个病秧秧的身体啷个走得回来?只有把身体养硬扎了再说。在那女人屋头过了四年多些,我实在是想你们得很,再也住不下去了,我就跟那个女人说了我要走。那女人说她早就晓得有这一天,说我的心从来没有安定过。她说你陪了我四年多基本上对得起我了,你那边有家室,有个女人在等你,注定了我和她有一个要守寡,但那边你还有个老娘,就多挂了一份心,所以那边的情要重些我放你走。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做了四年多夫妻,我的心头一直挂倒你的,我给你存了点钱你拿倒作路上的盘缠。你到了那边,要是哪天你想起来这边还有个心头挂倒起你的人,你就往这边多看几眼哈。女人说着早已是哭得泣不成声了。我也哭了,我说你就把我当成没心没肺的乌龟王八。女人哭着说,就是乌龟王八人家也有心有肺呀。我说我这辈子欠你的,只有我下辈子来还给你了。”刘成器说着,早已是哭成个泪人了。 刘成器偷偷瞄了女人一眼,见张发芝仍就闭着眼,但她头下的枕头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刘成器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等心境放平缓了些,又接着讲下去:“第二天一早,我见女人还睡着,就悄悄地起了床拿上东西出了门。走了一段路我才回头望了一眼,见女人站在家门口远远地望着我,她是怕跟我分手时难过才假装睡着的。我赶紧跑起来,我怕我会放弃了回家的决心的。走了好多天,进了湖南的地面,路难走得很,山高坡陡人稀,我心想这样的地方没得野兽也怕会有‘棒老二’。硬遭我说准了,路高头就硬是碰到‘棒老二’了,龟儿拿起刀刀就逼到我胸当门边,把女人给我准备的盘缠搜走了不说,把我捆了蒙了我的眼睛,用绳索把我牵起就走。也不晓得爬坡上坎的走了好久才停下来,然后揭了蒙我眼睛的那布块,我才看清是个寨子,我想肯定是‘棒老二’的窝子。现在我才搞醒豁,他们不但要我的盘缠,还要了我的人。他们的老大跟我说要我入伙,我要是同意了大家就是弟兄,我要是不同意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我有得选吗?他们怕我跑了就让我当伙夫,还一直有人盯倒我。其实我哪里敢跑嘛,盘缠都没得路又找不倒,每天晚上寨子周围不是虎啸就是狼吼的,就算这些两只脚杆的野兽放过我,那些四只脚杆的野兽未必会放过我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