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闭上眼睛,感觉有那么几滴不合时宜的眼泪泛在了眼角,消失在她与裴彦的拥抱之中。 裴彦却只以为她想起过去的委屈了,便轻叹了一声,用手抚了她的后背,道:“朕也觉得荒谬得很,所以这封信暂时压下来,没叫别人知道,也不叫你为难。”一边说着,他扶着她的肩膀,声音温柔了许多,“朕错了,不该说这些,朕给你道歉,好不好?” 云岚顺着他的动作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来,她看向了裴彦,忽然有一些罪恶心虚笼罩在了心头,她从来没有如此时此刻这样地意识到,她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 “没有生气?”裴彦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可把朕吓坏了。” “我……”云岚抿了下嘴角想说话,但又被裴彦打断了。 “是朕不应当把前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给你知道,你知道了也就只是徒添烦恼而已。”裴彦重新把她揽在怀里,“你就当朕什么都没有说过,别往心里去。这件事情朕会处理好的。” “好。”云岚闭了闭眼睛,她如此回答道。 . 这一天晚上裴彦并没有留在昭华殿。 云岚独自一人躺在竹榻上,身边是灰奴带着白娘子毫不客气地占了一大块地方,两只猫背靠背挨在一起,把四肢摊开,睡得打起了呼噜。 就着下弦月的光线,她看着两只猫,又看向了纱帐之外。 安静极了。 她忍不住又想起来“宝华”这封号,翻来覆去在心头过了两遍,她忽然感觉到一些朦胧的熟悉。 仿佛是从前在哪里听过这两个字一样。 但这应当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二字封号,当年末帝宫中还曾经有一个宝华娘子,实在不算什么稀奇——想到这里,她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宝华娘子,便是她的母亲封妃之前得过的那个不伦不类的位分。 她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密密麻麻的阴冷的算计顺着她的脊梁爬上了她的心。 这并不是普通的,随口想到的封号。 那个在燕云的李棠……他想做什么?他想用这两个字来暗示什么? 她从竹榻上坐起来,了无睡意。 从殿中往外看,那深沉黑暗,仿佛一头凶兽,已经把一切都吞没。 这头凶兽的名字或者应当叫做宿命。 她如此荒诞地想着。 赤脚从竹榻上下来,她撩开纱帐,安静地走出了寝殿。 外面值夜的宫人警觉地瞥见了人影,提着灯笼上前,正想要呵斥一两句时候见是云岚,便把满脸的凶神恶煞给收了回去。 “娘子,是想要什么吗?”宫人问道。 云岚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下弦月,又看了那宫人一眼,淡淡道:“我就出来走走,你休息吧!” “娘子,外面宫门已经下钥……”宫人欲言又止。 “我就在庭院里面站一站,不要惊扰太多人了。”云岚缓声道,“不必担心,也不必有人伺候。” 宫人踟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头,安静地退到了一旁。 . 庭院中栽种了夜来香,夜晚开放的花朵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云岚慢慢地顺着回廊走着,最后随便捡了个能看得到月亮的地方坐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灰奴跳到了她旁边,用大脑袋蹭了蹭她的手,然后娇嗲地喵喵了两声。 “你怎么来了?不和你的白娘子一起睡觉了?”云岚摸了摸灰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