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去买个十只八只兔子补偿金澜。 “我靠,这该不是你们做实验要用到的吧?”同学非常紧张,如果一不小心弄死了人家的实验品那可是耽误毕业的大事。 金澜摆摆手,也婉拒了任何补偿。 他原本还纠结如何跟洛纬秋开口,然后就收到了魏寒的消息。 这下好了,他想,他不必纠结了,大概洛纬秋已经在恨他了,难道还怕他多恨一点吗? 可没有想到在他听到洛纬秋的声音时还是说不出口。就让兔子继续活着吧,在他编织的虚幻的谎言里。 他们之间好歹还有最后一个维系物,还有最后一个连接点。就算洛纬秋从此再也不见他,可在想起那只兔子时,他还是可以顺便想一想他。 金澜站在窗前,正巧可以看到宿舍外的那条年久失修的小路。刚下过雨,松动的地砖下满是泥水,任何人踩过那里都要小心翼翼,而此刻有个男生大咧咧地走在上面,不小心撬动了地砖的一角,于是立刻被溅了一裤脚,场面十分滑稽。 是很好笑,金澜也的确笑了一下。 然后他用手捂着眼睛,慢慢地,缓缓地,背过身去。 金澜的邮箱里还躺着一封邮件,来自老邹。 邮件内容只有几个字:审核通过,速办签证。 * 金澜是直接从学校这边走的,他没通知任何人离开的日期,因此自然也没有任何人来送他。 老邹倒是知道他几号离校,但他才懒得管,又不是要去上托儿所的小孩,成年人坐个飞机有什么难的。 金澜的确没想到他真的能通过审核,刚看到邮件时他还以为是老邹搞错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被选上了,而付小芸落选。 登机之前金澜想到了洛纬秋。说来好笑,金澜小时候曾看过一个有关飞机失事的电影,当时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从此每次上机前都不由自主地忐忑一下。这次也不例外。于是,他在候机的时候编辑了一条很长的消息发给洛纬秋,将他这些时日的不安、期待一一如实道来。 他想他这点隐晦的心思藏了那么久,最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说了,却被人在那种情况下公之于众,简直十足狼狈。但是再狼狈的情愫,他也不想到最后都没有见光的机会。 但其实这更像是借口。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早就明白飞机失事的概率是很低的。他此刻不过是利用那一丝忐忑撬开压抑的心门,给自己一个放纵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即将离开,这是一个绝佳的逃避的机会,他可以在逃避之前放任自己做一些大胆的事。 是的,他是同性恋,他对洛纬秋有一些非分之想。洛纬秋会觉得他很恶心吗?没事,就算有,他也看不到洛纬秋脸上的厌恶之情了。 发完短信后金澜忽然有些后悔,那天应该多看洛纬秋几眼。 万一……真是最后一眼呢? 他以为那次没头没尾的谈话就是他出国前的最后一面了,但其实不是。 前一周,金澜班上有位同学家中临时有事,要离校几天,可他还在学校后勤处办公室做着兼职,找了一圈没找到能帮自己代班的,最后找上了金澜。 金澜答应了。临出国前他确实没什么事要忙,连老邹都不再给他派发任务,只是让他准备一下出国,省的到那边不适应。 那天天气晴好,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电脑核对一张清单,午后的暖风吹进来,白色窗帘涨满,像亟待启航的帆。涨满到极致后被吹破,窗帘高高扬起来,风钻入室内翻动纸张与书页,哗啦啦地响。 风是暖的,温柔拂过室内人的眉目,吹得人昏昏欲睡。 金澜不推辞春天的入梦邀请,他以胳膊为枕,趴在电脑前睡了一会。 白窗帘,白衬衫,白色的纸张正翻动着它的裙角。 洛纬秋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他是顺路来帮班上的文艺委员来交一个晚会所需要的道具名录。 一开始是愣住,后来忍不住地看。看柔软鬓发被风吹起,看衬衫下摆被风撩动。 看到袖子被挽到手肘处,而修长白净的手指还搭在键盘上,像是正在准备输入某个数据。 看到红润的嘴角微微勾起,此刻看来是在享受一个好梦。 看到瘦削的身形在桌前弯着,而另一只手向他摊开,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