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生生没有哭出来。 如今,终究是不同了。罪臣之女,官妓,哪里有资格掉眼泪呢?哭的再悲痛,别人也只会关心,她是否好看。她的伤心与悲痛,不过是别人取乐的玩意儿,哭的好看了,也不过是叫旁人笑得欢快些。 何况,她眼前只有一个翻脸如翻书的刘妈妈,哭给她看,有什么用处? 她不会怜惜她。 只会觉得,她有价值。 她不肯哭,刘妈妈亦没说什么,只回头笑了声:“如此佳人,想来三公子应当瞧得上。” 话音甫落,屏风后走出个男人,面白无须,神态阴柔,是个内侍。 他盯着沈柔的方向,阴鸷地勾起唇角,像打量货物一般盯着沈柔,“平南侯的女儿啊……三公子倾慕已久呢。” 刘妈妈笑吟吟应道:“待到十日后,君意楼自当奉上珍宝,还请三公子怜惜我们欢儿。” 对方含笑点头,低声呢喃:“欢儿,欢儿,真是好名字。” 他夸赞道:“刘妈妈是情场上的老手,真真是太没有更好的名字了。” 像这样的宝贝,可不就是为了欢愉而生,取这样一个名字,当真是再贴切不过。这样的好宝贝,三公子见着了,总该是开心的。 沈柔骤然后退一步。看着那人的脸,不寒而栗,十指死死掐进肉中,抖如筛糠,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汗都不敢出。 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三公子……这京都当中,行三,身边能有这么一位内侍的人,唯有一个。 ——天子幼弟,弘亲王孟允章。 那人的眼光,像阴毒的蛇一样,死死缠在她身上,让人心底发毛。 沈柔咬紧牙关。 弘亲王的为人,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个在榻上暴戾恣睢的男人,被他折磨死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普通女子到了他手里都休想活命,何况是曾有过节的她,只怕是生不如死。 弘亲王和平南侯府的过节,还要从去年讲起。 一年前,沈柔将将及笄,元宵节和小姐妹一同出门时,在珍宝阁被人偶然撞掉了斗笠。 好巧那日,那日孟允章也在珍宝阁内,给新得的侧妃挑首饰,就这样,两人打了个照面。 孟允章的神情,当下便是痴迷,直接冲到她跟前,问她是哪家女儿。 虽被随身的下人侍卫拦了下来,但沈柔的身份又不是什么秘密,稍一打听便能知晓。 翌日一早,他便带人到平南侯府提亲,大张旗鼓要沈柔给他做侧妃。 他恶名在外,平南侯怒极,直接令人将他的提亲礼扔出大门,放话孟允章这样的人,竟然敢肖想自己的女儿,简直是不知所谓! 沈家的女儿,纵然是出家为尼,也绝不会给孟允章做妾。 由此,孟允章便恨上了沈家。 如今,风水轮流转。 平南侯被指认谋逆,父子二人直接死在了北疆,偌大的平南侯府彻底烟消云散。 她如今无依无靠,若落在孟允章手中,恐怕想一死了之,都没那么容易。 那内侍的目光,越发湿黏。 让沈柔想起,记忆中旁人说过的孟允章惩治人的手段。 将女人的头压在水池里,让对方服侍他。 每每他舒爽了,那女人也丢了半条命。 这也罢了…… 偏偏,孟允章还有个更可怕的嗜好。 他受用完的女人,眼瞅着会死,就将那人赏给手下的内侍。 沈柔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寒颤,脸色顿时煞白,如死灰一般。 内侍笑了一声。 进了弘亲王府的女人,个个都是惨白着一张脸,恐慌万状,活活吓晕过去的都不在少数。 但那又如何?只要无损她们的美貌,弘亲王便不在乎。甚至于,因着她们的恐惧,而更舒爽,更兴奋。 至于这位沈姑娘,她既是平南侯之女,那便是要死的人,脸色苍白一些,比别人多害怕几分,倒也正常。 不害怕,才叫人稀罕呢。 那内侍对刘妈妈说:“这几天,好好调/教调/教,咱们三公子最爱妖娆妩媚的美人,不喜欢那点子硬骨头,你们可别叫三公子扫兴。” 刘妈妈笑着点头,“我办事,阁下还不放心吗?” 内侍笑着点点头。 又打量沈柔一遍,才抬步离开。 屋内,只剩下刘妈妈与沈柔二人。 沈柔被那最后一眼看的遍体生凉,牙齿打颤。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