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旁人欺负了她。 —————————— 卫景朝本以为,她说要学下厨,是随口一说。 毕竟像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若不是为了名声,是连个点心都不会学的。 若让她们自己洗手作羹汤,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那冰冷的水会伤了她们精心保养的手,单单是烟熏火燎,都不是这些娇贵千金所能承受的。 可是从这日起,沈柔却真的,整日泡进了厨房里。 卫景朝每日下值回来,房中都不见她的人影。每每一问,侍女们便道:“姑娘去厨房了。” 他让人去喊,她便会穿着适宜下厨的短衣裳,袅袅婷婷回来。若是他不让去喊,她便会一直沉浸其中,不到天乌黑,绝不回。 若非她案上的书稿一日厚过一日,他当真要以为,她每日除了做饭,就什么都不干了。 卫景朝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他随口的一句话,沈柔便这样放在心上。 竟当真抛下她贵女的高傲与矜贵,为他下了厨,洗手作羹汤,只为让他开心。 如此笨拙,又如此真诚。 卫景朝望着窗外日益茂盛的芭蕉,猝然叹息。 孟子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贫贱,富贵,威武,在他眼前都如过眼云烟。 他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怕。 只害怕,真心二字。 沈柔,但愿你是别有所图。 但愿,你不是真的,一颗真心赠予君。 第16章 就这样过了十余日,卫景朝几乎没见过她的面。 终于,沈柔给卫景朝端来了一盏汤。 这是一盏芙蓉冬瓜汤。 极其清透漂亮,荷叶的绿,荷花的粉,冬瓜的清透配在一起,像是结了碎冰的池塘中,偏偏有几株娇艳的荷花,随着水流肆意漂浮。 卫景朝看了一眼,颇为惊讶,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发问。 “你做的?” 沈柔腼腆点头,轻声道:“是我做的,一月之期未至,大厨就说我的手艺就已经能够拿得出手,所以我先做来给侯爷尝尝。” 说罢,她便学着上次的模样,舀起一勺汤,递到卫景朝唇边。 不同的是,这次,换了个不隔热的小银勺。 银器易热,如今盛了热汤,便与汤一个温度。 若再拿手推开,恐怕皮肉都能烫掉一块。 卫景朝似笑非笑瞥她一眼。 看透她的小心思。 这是怕他再推开她? 沈柔与他对视,满眼平和淡定,将手中勺子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上他的唇。 卫景朝盯着那小银勺,缓缓道:“换我惯用的瓷勺来。” 沈柔一脸的无辜,丝毫没有心思被人看穿的窘迫,软声解释:“侯爷位高权重,政敌无数,餐食用银器,可以防止旁人下毒。” “侯爷若不喜欢我手中这只,好歹让人做一只喜欢的勺子,以后用上,总比瓷器更加安心。” 这话说的,倒像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怕他被人暗算。 若他再拒绝,便是他不识好歹了。 然,卫景朝冷笑一声:“我长到这个岁数,唯一一个给我下药成功的,就是你,沈柔。” 沈柔闻言讷讷,小声道:“侯爷毕竟……还年轻,这种事防不胜防。” “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我这种人……”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 他如今不过二十余岁,躲得过再多的明枪暗箭,但总有防不住的时候。 万一再有人与她一样,顶着天真无辜的脸给他下药,他还真不一定能识破。 卫景朝心神一晃,竟险些就低头喝了她递来的汤。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