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憋屈不已:“下官凉州别驾魏延。” “魏延,哪两个字?” 魏延道:“魏蜀吴的魏,杯酒相延,今夕不应慳的延。” 他特意拽了句诗文,以为卫景朝这样的纨绔子弟,不会知道。 可卫景朝只是点了点头,毫无疑问的样子,只是道:“若我没有记错,魏大人是建安十年的进士,怎么十五年过去,如今不过是区区一个从四品别驾?” 他满眼纳闷,似乎是真的好奇,“莫非是魏大人过于能干,惹了上头嫉恨,是以仕途不顺?” 魏延一时无言,纠结许久,最终只得道:“下官的仕途,并无不顺。” 像他这样的寒门子弟,十五年,从一个不显眼的进士,步步高升,成为一地副职,已经算是升的快了。 与卫景朝这样的皇亲国戚,高门子弟,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卫景朝就笑了,“那看来,便是能力敌不过翰林院林如安学士。林学士是建安二十二年的榜眼,如今已是翰林院从四品侍读学士,不过三年,便与魏大人同级同品。” 魏延低头道:“林学士高才,堪称惊才绝艳,下官自愧不如。” 卫景朝倒不这样觉得,淡声道:“林如安也不过只是过目不忘罢了,并没有比沈姑娘强在何处,哪里称得上惊才绝艳。” “至于魏大人,既没他们这样的本事,便将你诋毁的话咽回肚子里,若是再让我听见半句,便别怪我不给面子。” 说到最后,卫景朝脸色一沉,眼底带几分冷意,“魏大人且记着,我不仅是正一品镇北大将军,超品国侯,更是建安二十二年的状元,你口中惊才绝艳的林学士,不过是我手下败将。我的眼光,何时轮得到旁人置喙!” 魏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低头不敢言语。 卫景朝冷笑一声,将手中茶盏扔在桌子上,语气又冷又不悦:“周太守,我让你给我介绍人,你站在那儿不动,脚下是生根还是发芽了?怎么,等着我一个个问吗?” 他这样的身份,终究不同凡响。 官大一级尚且压死人,何况他大了不止一级。 周太守不敢再装死,只得上前一步,态度恭敬道:“下官这就给将军介绍。” “这位是骠骑将军贺新城,卫将军孟一如,凉州别驾魏延……” 他一一按照官职高低,介绍了一遍。 卫景朝扫视一圈,漫不经心道:“贺骠骑看着倒是年轻。” 贺新城年不过二十六岁,玉面修身,貌若好女。 沈柔看见他,脚尖往后缩了缩,低下头不敢吭声,神态有一丝不自然。 贺新城面无异色:“不及将军。” 卫景朝听他口音,微微蹙眉,问:“贺骠骑是京都人?” 贺新城的目光掠到沈柔身上,又飞快地转过来,语气平静至极,“下官是直隶人,家母出自京都。” 卫景朝轻笑:“原来如此。只是我原先在京城中,倒是从未听说过贺骠骑的功绩,怎么年纪轻轻,就做了骠骑将军?” 他抬眼时,眼底尽是疑惑,似乎只是好奇,并无羞辱的意思。 整个凉州城内,除却正一品镇北大将军外,另设都督一职,位正二品,副将二人,位正三品。 紧接着,便是正四品的骠骑将军和凉州太守。 如周太守这个岁数,到凉州要塞做长官,是正常的事情。但贺新城小小年纪便能做骠骑将军,偏偏京城中鲜少有人听过他的名字,倒是非常之奇怪。 贺新城并不避讳,含笑道:“下官昔日曾带三千骑兵,急袭匈奴大营,替大将军的军队,烧了匈奴人的粮草和兵器库。是以,功劳虽小,却得将军重用,忝居骠骑之位。” “如此,倒也不算功劳小。”卫景朝笑了笑,似乎真的是好奇,对方给他解了惑,便轻拿轻放,又去问下一个人。 可是,沈柔却知道,这满屋子的官员,身家籍贯,早就被他查了个清清楚楚。贺新城这样年轻,更是他尤其注意过的人物。 这个人,装模作样起来,越发天衣无缝。 只是,沈柔默默捏紧拳头,垂首不语。 这场接见,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待到他挨个问完所有官员时,午膳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经过这一遭,满城官员都对卫景朝充满警惕。 无他,只因这位新来的将军,对他们未免太了解,太熟悉了。 就如同魏延,他听见对方名字,就轻而易举说出对方是建安十年的状元。 就如同其他人,他要么能说出对方的来历,要么能说出对方的家世,甚至于对方的履历。 一个可能是巧合,两个可能是特别关注了。 人人都是如此清楚,难免让人脊背发凉,冷汗涔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