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啪啦的声响,烧成灰后,还挺拔着,留着最初的模样。 沈柔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从腰间拽出个荷包,盯着上头的鸳鸯看了片刻,一同扔进盆中。 丝绸绣线碰上火星子,很快被吞噬,烧成碳灰。 沈柔看着看着,忽然闭上眼,抹去眼角的泪滴。 没有人。 全都没有了。 所有的情爱和羁绊,都随着这一盆火光,化作飞灰,撮不起,捡不尽。 她的心,也化作齑粉,碎裂到再也粘合不起。 沈柔最后将那枚玉佩跟白玉印鉴放在一起,搁在了床榻边的桌案上。 那桌案上还有她写的字,是准备塞进荷包里,一同赠给他的情诗。 青梅绕竹马,山盟托锦书。 双燕阴山飞,孤城黄昏度。 比目欲白首,鸳鸯栖碧梧。 明月望千嶂,与君同辛苦。 这是他们曾经历过的种种。 少年订婚,立下鸳盟锦书。 凉州城双宿双飞,无数次她看着黄昏的太阳,度过漫长时光,等他回家。 那时候,她想与他比目成双,鸳鸯白首。 若是可以,那往后余生,她愿意和那夜山坡上看明月一个,宁可冻死,也不松开他的手。 这诗写时,带着满心的欢喜,字里行间都是柔情。 如今落在眼中,只余下刺目。 沈柔的手缓缓移到旁边,将那张纸拿起来,揉成团,扔进一旁的纸篓中。 就如同那日,在他书房中看到的聘礼单子。 卫景朝,若是你有机会看见这张纸,会不会生出一丝愧疚?哪怕是一点? 或许不会吧。 毕竟,他另有娇妻在怀。 洛神公主美貌不逊色于她,妩媚多姿,勾魂摄魄。卫景朝大约根本想不起来,身边还有个生死不知的外室。 沈柔呆呆望着天边静静无光的月牙,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法子去想。 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天亮。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边终于出现一抹鱼肚白,晨曦的微光照入房中,落在沈柔眼皮上。 沈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缓缓走到床帐边,躺了下去,闭上眼。 今天还要跟哥哥离开,不睡觉不行。 不能拖累哥哥。 她钝钝地想。 她的确是疲惫了,心口疼得发颤,还是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地极为混乱。 大口喘息着醒来后,沈柔忽然蜷缩起身体。 她做了个梦。 梦里,缩小版的她哭着拽她的裙子,问她:“娘亲,你为什么不要宝宝?” 那么小,那么软,她捂着小腹,心口涩涩的疼。 再醒来时,身边只有两个小丫鬟,常年陪在身侧的踏歌不见踪影,其他人也都没有踪迹。 沈柔便想起来,踏歌是卫景朝身边最信任的侍女,成婚这样的大事,确实用得上她。 所以,真的如同长公主所说,世上每一个都知道卫景朝要和洛神公主成婚,单只瞒着她。 只有她,是个被一直蒙在鼓里的蠢货。 这鹿鸣苑里头,人人都尊敬地喊她一句“姑娘”,可到了最后,哪怕是最亲密的踏歌,还是不曾向她透露一星半点。 到底是她强求了。 区区一年的相处,如何及得上数年的主仆之情。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