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回忍不住笑,“陛下什么时候也这样刻薄了?” “那是阿姊你不知他都说了些什么!”皇帝“哼”了一声,“说出来我都怕污了你的耳朵,脏了我的嘴。” 他这样说,贺星回便也不问了。左右都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不听为好,免得生气。她笑道,“陛下不是替我找补回来了吗?” “那倒是。”皇帝便又眉飞色舞起来,问她,“阿姊满意吗?” 说到这个,贺星回也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皇帝得意一笑,“阿姊如今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都以为是你一手遮天。我就非要让他们知道,你才是这天!” “再说,若非为我,为咱们这个家,阿姊又何须如此辛苦?”他忍不住撇了撇嘴,“我听大兄说过,阿姊在家时,毕生所愿是于名山大川之中结庐而居,芳草为伴,青山为友,漱流枕石,逍遥自在。如今困在这深宫之中,一步走八步迈,我都替你委屈。” 他是真的觉得贺星回很委屈。 旁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在庆州的时候,贺星回连养老的山中别墅都已经建好了。二十年的经营,庆州已经完全走上正轨,不需要操太多心,她也可以停下来歇一歇了。 可惜圣旨一下,他们别无选择。 他这个甩手皇帝,什么都不用发愁,尚且觉得京城的日子不及庆州自在,何况贺星回这个承担了所有责任的?可是她没有抱怨过半句,好像从来不会有失望、疲惫和退缩之类的负面情绪。 可她是个人,怎么会不累呢? 为国事忙碌也就罢了,那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而皇帝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但这种鬼蜮阴私之事,就不必让贺星回跟着劳神了。 有了这封圣旨,纵然不能彻底绝了后患,但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还是会有些效果的。 贺星回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不过她不习惯向人抱怨,何况人生本来就是不断做选择的过程,她走了最难的一条路,但所得也已经足够丰厚。 于是便转开话题道,“对了,今日这事提醒了我。那些袁氏宗亲们,也不能一直放着不管。” “依我看,就是管得太多,俸禄太高,使他们无所事事,才会起这种糊涂念头。”皇帝道,“索性丢出去自生自灭,看他们还有没有功夫琢磨这些。” “又说胡话了。”贺星回笑着摇头,“你自己也有那么多孩子,难道以后也都丢出去么?” 皇帝就不说话了。 贺星回又正色道,“我看他们比起封地,都更愿意待在京城。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都搬回来,以后只遥领封地俸禄即可。正好把藩国收回来,免得生乱。” 虽然大越的宗室没有管理地方军政的权力,在藩地除了收税之外也不能做别的。不过终究是天高皇帝远,真做了什么,等朝廷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晚了。 “阿姊决定就好。”皇帝道。 贺星回摇了摇头,又说,“不过人一直这么白养着,容易养废了。我想,还是要给他们找点事做。” “只怕容易养大了野心。”皇帝直言道。 为什么要限制宗室的权力和势力?无非就是怕他们生出野心。要是让他们入朝办事,那就更容易结党了。索性就养着,养废了才好,那就没有什么威胁了。反正在大部分人心目中,觉得养活宗室也费不了多少钱。 但贺星回知道,就让宗室这般无所事事下去,他们除了生孩子和花钱没有任何娱乐,人数就会成几何级数增长,很快就会养不起了。 据不完全统计,到明朝末年,老朱家的直系子孙人数已经突破了百万大关。假设养一个人一年花费一百两银子,一百万人就是一亿。可是大越现在每年的税收,也不过只有几千万。 给他们找点事做,培养一些赚钱的能力,势在必行。 “自然不是让他们入朝。”贺星回道,“我是想让他们在其他地方有所建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茶酒药食,丝竹管弦,乃至器物百工……这些本来就是他们平常排遣时间用的,若能深研其理,在某一行业有所建树,乃至成为大家,那皇室也面上有光。” 搞艺术既高雅又没什么危险,最适合这群无需为生存操心的富贵闲人。 皇帝立刻就领会了贺星回的意思。 毕竟贺星回对他的培养,就是朝着这样的方向。如今,他已经在许多事情上都颇有造诣了。可惜入宫之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