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每见一次云苏,每知道他做的一些安排布局,他就越有一种恍惚错觉,这世上叔父曾经如此待自己,皇姑父也是,还有早已逝去的父亲也是如此。 这种感觉,他很肯定,比师徒之情又深了一些。 云苏看到何远山的神情,心念一动,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叹一声,道: “远山,虽然在你们看来,我是修为通天的绝世仙人。不错,可纵然是如此,也是不可能决定所有的事情。这世上之事,因果循环,天机显现,总有一些机缘巧合的事情,就连我也不能随意阻挡。 只是可能因为你和我走得近些,因果牵扯大一点,所以一旦我的气运改变,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你们。 当然,这其中也总有一些是我故意做的安排,不过大部分还是顺手推舟,也难免有些对亲近之人就更加看重三分的心思在里面。” 云苏说的这些,何远山好像有点懂,却又不知其中究竟,但有苏先生做主,他担心是没有的,只有忐忑,哪怕他已经是人间帝王,又如何。 “渔阳道宫虽然是他们接下来的安身之地,但终究是生死两殊途,一生既已过去,实在不宜人鬼继续纠缠不清。如果实在是熬不住思念,每年鬼节之时,可以去一见。” 云苏自然知道这几个住进渔阳道宫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凡人。 刘家有一个妖怪媳妇,亲家是渔阳仙盟麾下的云梦谷的妖修。何濡明和成华帝柴进,不是有一些仙修好友,就是供奉院的供奉也难免为他们的遗属做一些事情。 但是,这渔阳道宫毕竟是云苏所设,他们当然是不敢闯的,守宫道人也绝对不敢破坏了规矩,所以最终云苏才让阴阳相隔之人在每年鬼节时见一面。 “多谢先生。” 何远山自然知道苏先生法外开恩了,也不客气,就谢下了。 这时,鱼龙道人已经端上了几样下酒菜,两人就在枯树下对饮清谈,不说风月不说天下,只是喝酒,随意聊天。 只是走时,何远山对送他出门的王玄机,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王姑娘,远山近来处理政务,颇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啊,奈何功儿醉心仙道不愿为我分忧,所以想着将太子之位定给破虏,这样也能少很多后顾之忧啊。只是破虏终归是王家的孩子,远山担心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想先征询一下王姑娘这样的王家长辈的意思。” 王玄机微微一怔,却是好像不意外。 “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这太子之事哪里是玄机能够多嘴的,破虏虽然是王家人,但也是何家人之后,既然是何家的家事,玄机更没有什么意见可言了。” 王玄机微微一礼,然后便回去了。 何远山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像放下了一件大心事。 今日而来,谢礼为次,这件事情才是他最大的来意。 他试了几次,终究是没敢在云苏面前提。 “既然王姑娘也如此说,那便先这么定吧,倒是了了我一件最大的心事。” 这些年,何远山也不轻松,要管理一个十五万里方圆的修行王朝,各项事宜多得不胜枚举,可谓是殚精竭虑。 然而,大成王朝越来越强大,太子之位却一直空着,难免就让人有些非议,更令何远山不豫的是,由于有皇姑父传位的旧事在前,这几年,何家和朱家的人有事没事就朝宫里跑,两族加起来七八十个孩子,许多他连名字都喊不出来,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这亲戚实在是太旁系了,太远了点。 朱何二家的亲戚们,走马换灯一般带着孩子们在两人面前转悠,争着表现,有时候甚至人不在宫中,也会托关系想方设法地把所谓的喜讯传入自己夫妇二人耳中。 什么‘震惊!家中犬子两岁能诗,三岁作文,已然惊动乡邻,现已准备多首拙作,只待佳节敬献圣上’。而实际上呢,孩子在家中被逼着背诗练字,天天挨打,苦不堪言。 还有什么‘家乡近日有匪患,犬子得知消息,单枪匹马前往,剿灭匪徒三十余人’,实际上呢,是派家丁把山寨围灭了,所谓的骁勇犬子,连刀都没有摸一下,就押着人头去官府报喜了。 两家亲戚在打什么主意,何远山和朱皇后都一清二楚,别说何远山断然无此想法,就连朱皇后都公开斥责了家中亲戚,和好几家都断绝了往来,言明未得召唤不许入宫。 明面上没人提什么,但何远山却知道这件事情不宜拖下去了,今日才顺路上门,临走时再顺口提一句。 他也怕,怕王家不答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