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她姑夫是三司使,而她的丈夫又是官家身边的记注官,这时候她又哪里敢乱说话? 于是蒋娇娇只能先安慰了一番面前这三个和沈约关系至亲的人,然后为了打听清楚情况,她坐上车便直接去了桃蹊巷。 这个时候陶宜自然不在家,但是蒋黎在。 在听说了自家侄女的来意后,她大感惊讶,但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刻说道:“肯定不是你姑夫要害他,但这件事到底情况是怎么样的,只有等官人回来问一问才知道。” 蒋黎了解陶宜,他虽然有手段,但同样也有原则和底线,若是沈约当真没有做过,他绝不可能无中生有让人故意陷害对方。 更何况沈二郎还与他们家孩子有交情,且又是娇娇好友的未婚夫,陶宜更不可能这样做。 蒋娇娇听她小姑这么说,心里顿时先松了一大半。 她是真怕这件事果和她姑夫有关。 那……难道会是沈约的确贪了墨?她也不愿意相信。 蒋娇娇在陶宅一直等到了快要天黑也没见着陶宜,蒋黎担心她的身子,就先把人给劝回去了,说自己会帮着了解清楚。 陶宜是天黑之后进的家门。 蒋黎和平时一样,先陪着他把晚饭吃了,然后才开始说起了沈约的事。 “沈二郎这桩麻烦是不是很大?”她问。 陶宜这才知道原来沈家已经求到了蒋娇娇头上,他说道:“我原本也正打算和你说这件事。我知道你和娇娇与沈家都有些人情在,但此案情节不小,非是简单的交情二字可商量,而且,我更不能直接相帮。” 蒋黎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了一大半:“此事莫非还是与新旧之争有关?” “起因是。”陶宜道,“如今得了这个结果,自也是旧派乐于所见,当会极力推波助澜。” 言罢,他便缓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原来自从常平新法正式推行后,司农寺和户部就一直在暗中较着劲。 司农寺的都曲院管着酒曲,而户部管着榷酒事宜,按照常规流程,都曲院的酒曲是用于官酒酿造,或是仅对外出售给在户部登了册的正店,所有的这些都是有数可查的。 陶宜身为三司使,自然也很了解官营酒坊的数量,也知道户部每年发放的酒类榷权有多少。 所以常平新法以来,官营酒坊增多,其他各路也随之纷纷上报增加了正店数量,陶宜就已经猜到了户部的手段。 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诱民而争利。 他也曾亲眼看到过,那些前脚刚领了钱粮出来的农民,后脚就禁不住隔壁美人和美酒的诱惑,转头就扎进酒坊里快活去了。 如此一来,等朝廷到期再回收钱贷的时候,这些人又会因为根本没有用到实处,以至于毫无收成,完全没有办法偿还,更别说增加税收。 可三司的政绩却看着不错。 “常平新法的春夏二贷是强策,就算是本不需要借贷的乡村富户也要缴纳息钱。”陶宜说道,“许多人不愿意,就会想方设法地弥补自己这份损失,于是就造成了各路酒店与曲院的矛盾,也即是提举常平司与这些上户的矛盾。” 而这次河东路的常平贪墨案正是由此而起。 首先,是曲院开始缩减酒曲对外酿贩的数量,导致地方出现了有店无曲的情况,这显然是司农寺和户部在博弈,双方也没少为此互相攻讦。 酒少了,那些开店的人便不满。 常平贷没有少,那些为了弥补损失而去开酒店的人就更不满。 接着,就是河东路的提举常平官李鼎文竟然为了弥补下户无法偿还钱贷的亏空,采用了克扣上户钱贷的方式。也即是说这些人实际拿到手里的并不够数,但还息偿本时却要以名义上的数额为准。 而这样的手段通过底下人实施的时候,也根本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