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自己害怕,还是陆朝空在害怕。 后者微低着头、温热的呼吸就打在自己颈侧,怀抱依然令人舒适与安心,搂抱的手劲也恰到好处。 纪拾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恍惚间觉得……陆朝空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想到了前世自己离开后,陆朝空整个人骤变的状态,也许此刻的他就是联想到了那时,纪拾烟心脏猝然一疼。 良久,纪拾烟抬起手,搂过了陆朝空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颈侧。 两个陷入过极度恐慌与绝望的人,就这么相拥在了一起,似是在冰天雪地中、从对方身上汲取着支撑生命的热量。 “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拾烟突然听到陆朝空的声音响在耳畔:“我来晚了……” 很低,细听之下还带着一丝颤抖:“如果让池眠看出我对你很在意,他会对你更重视,就算这次把你换出来,之后他会愈发变本加厉不放过你。” ——陆朝空也不知道自己是说给时言、还是说与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大抵是二者皆有。 纪拾烟一愣,他其实已经猜到了陆朝空“不要”他的原因,但不知道为什么陆朝空会有这么深的歉意。 “没关系啊。” 纪拾烟从陆朝空的肩侧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反正你也把我救出来了,我现在好好的。” 陆朝空没有接话,面色也是一贯的平淡,却在重复着道歉:“对不起烟……时言,我来晚了,是我的错。”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那个“烟”字只发出了半个音就瞬间改口,纪拾烟昏睡的这段时间陆朝空旁敲侧击去咨询了心理医生,对于纪拾烟曾经受过的心理伤害、以及他对之不可磨灭的恐惧与逃避,都让医生建议他不要戳破,不然只会徒增他的心理创伤和后遗症。 而且前段时间纪拾烟每每露出一点与前世有关的端倪,他自己都会无比的惊恐,想来他也并不想暴露。 陆朝空明白了,除非有一天纪拾烟愿意主动告诉他,他不会点明他知道他就是纪拾烟的事情。 其实点不点明都无所谓了,他的烟烟还活着、就在他身边好好的活着,他每天都能见到他、能和他一起打比赛,他有了弥补上一世一切遗憾的机会、他有对他好的机会,这些对于陆朝空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陆朝空从来都不信神佛,不然为什么池眠那样的人、那样对待纪拾烟,却能得到纪拾烟的心和身体。 再在亲手害死了他后,还霸占独属着他的一切。 现在,他信了。 如果没有神明,纪拾烟又怎么会在滚滚忘川河的尽头回了身,与他重逢在这人世间。 纪拾烟并没有听清陆朝空那个“烟”的音,他只是讶然于陆朝空一遍遍的道歉、和后者此刻更加强抑着的情绪。 这还是纪拾烟第一次见到陆朝空平淡如水的情绪出现波动。 他环着陆朝空的脖子,睁着眼怔怔与之对视,不知道是陆朝空的道歉、还是陆朝空眼底的情绪裂痕感染了他,纪拾烟也忽然间鼻子一酸。 “不要道歉。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他的声音染上点鼻音,咽了咽口水压下涌上来的泪意:“所以我一直没有和他签合同,我知道签了合同我就真的身不由己了。” “陆朝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