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氏面色又恢复如常,淡定地开口道:“要是顺路的话,去如意布庄帮我买几尺松江布吧,绣帕子用。” “哦,好,知道了。” 她没说别的,沈伯文也不可能去主动问她,你是不是发现了我哪里不对,也只好装作平静地应了下来。 随即便换了身外出穿的衣裳,同沈叔常他们一家在大门处会合,一块儿坐上驴车,往镇上的方向去了。 周氏目送他们离开,逐渐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才相公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买的那一幕。 不怪她忽然觉得诧异,成亲这几年,他们夫妻二人之间一向是相敬如宾的,相公待她虽然尊重,但像刚才那种小事也询问自己的情况,那样的细心体贴,却是头一回。 难不成这人病了一遭,性子也变得温和了吗? 周氏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摇了摇头,怀着这样的疑惑,她慢慢走回屋里。 第六章 乡间的土路不太稳当,驴车走在上面不是一般的颠簸,等到了镇上,沈伯文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 “大哥,进去坐坐吧。” 刚下了驴车,沈叔常就开口招呼道。 沈伯文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也还有点事儿。” 如此才作罢。 长源县地处江南一带,如今虽然刚入了冬,温度倒也不甚低。行人目光所及之处的几棵枇杷树,依旧郁郁葱葱,亭亭如盖。 沈伯文刚辞别了弟弟,难得能独处一会儿,心情正好。 只是天公却不作美。 他刚穿过青石板铺就的长街,空中就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放眼瞧去,但见雨雾如青烟一般朦胧,低头一看,身上已经被打湿了不少。无奈之下,只好匆匆忙忙地找了间茶铺躲雨。 他自幼长在大西北,从未感受过江南的风土人情,如今立在白墙青瓦之下,望着雨水滴答着从廊檐落下,倒真是觉得自古那些描写江南的诗句,在如此美景之下,都不算夸大其词了。 正看得入神,身旁忽然传来一道男声,语气中透着熟稔:“延益,这么巧啊。” 沈伯文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神,才想起来原来“延益”是原主的表字,看来这是碰上原主的熟人了。 循声望过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原来是原主在书院的同窗邵哲。 着倒不是说他自己对这人熟悉,主要是邵哲在原主记忆中出现过许多次,所以他一下就想起来了。 他又回想了一下原主平时与同窗说话的样子,顿了顿,便朝邵哲客气地拱了拱手,道:“文焕兄,好久不见。” 从原主的记忆中来看,在书院的时候,邵哲与原主的关系算是不错,学问相当,又来自同一个小镇。先前原主病着的时候,邵文焕也来看过他好几次,还给原主带了不少试题和他自己请教了先生后的答卷。 只是就在原主第三次落榜的那次乡试中,邵文焕却考中了举人。 一个春风得意,一个大病在家,就算不是出于主观原因,种种客观因素下,二者来往的便逐渐少了。 不过邵哲为人谦逊,中举也并没有影响到跟原主之间的交情。 茶馆里进来躲雨的人不少,邵哲经过了好几个人,才走到沈伯文身边,不由得松了口气,才道:“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沈伯文随着他的话又往屋檐外瞧了一眼,雨似乎变小了点儿,发自内心地点头应道:“确实,早知道出门时就带把伞了。” 说完又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邵哲,只见他一身石青色的长袍都被雨打湿了,看起来比自己狼狈多了,不由得问道:“文焕兄这是要上哪儿去,书院已经散馆了吗?” 虽然邵哲考上了举人,不过他们所在的那家书院的先生教书水平很高,曾经也是教出过一位进士的,因而邵哲如今还在书院读书。 邵哲一边从袖中取出手巾,擦着身上头上的雨水,一边抽空解了沈伯文的疑惑:“并无,距离散馆还有一段时间,我今天过来镇上,是打算去长垣书坊接几本书抄,延益你呢?” 沈伯文了然,自己这位同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