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喜人照例推辞了一番,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收下之后,他才开口道:“您还有没有什么要去报喜信儿的亲戚家里,写个单子给我,我也都去一趟,帮您家里报这个喜信儿去。” 老太太闻言后,心里立马就浮现出来一长串儿需要过去报喜讯的亲戚家,什么自个儿娘家啊,大儿媳妇娘家啊,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只是还跟他客套了一下:“这有是有,会不会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的?”报喜人哈哈一笑,只道:“咱们就是干这个活儿的,您放心地写,保证给您送到咯。” 沈老爷子此时也从方才那种情绪中出来了,虽然还是高兴,但好歹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淡定,闻言就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说到这儿才发现自家一直在大门口围着人家说话,一拍脑门,忙道:“快快快请屋里坐,喝杯茶,趁这会儿让我家老三给您把单子写了。” 这一大群人才进了门,乡里乡亲的也都跟进去凑热闹,这可是他们桃花村第一个举人老爷!这事儿说给外头村子的亲戚们,他们脸上都有光! …… 而此时,正在韩家庄子上跟着老师读书的沈伯文,暂且还不知道自家门前的热闹,还在跟手底下的文章较劲,而韩辑也坐在窗边的书桌旁,握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若是萧氏此时进来瞧见他这副模样,一眼便知他在走神。 这般过了没多久,房间的帘子被先开,传来邓叔的声音,“老爷,朗月回来了。” 韩辑立马坐直了身子,放下手里的书卷,看了看还沉浸在文章中的弟子,清咳了一声,才道:“行,你让他进来回话。” “是。” 没一会儿,一个长相圆润的小厮就顶着满头大汗跑了进来,一见屋里这俩人,就眉开眼笑的说:“恭喜老爷,恭喜沈秀才,啊不对,现在是沈举人了,中了头名解元!” 韩辑故作淡定,摆了摆手,只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个解元,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眼神却瞟向下首坐着的弟子,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沈伯文其实在朗月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原本还以为是要跟自家老师汇报什么事儿,便没有多在意,但之后的话,就让他愣在了原处,虽没有失态到将手中的笔掉落下去的程度,但这副怔住的模样,还是让韩辑得到了极大的看热闹的满足感。 不枉特意安排了人去等着放榜然后快马加鞭回来报信儿。 心满意足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自家这个弟子,明明岁数没多大,也还没进官场,就总是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倒是显得他这个当老师的还没学生稳重,今天可算终于看到他符合年纪的表现了。 沈伯文足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自家老师,想要确认一番:“老师,学生真的,得了解元?” “怎么,还信不过自己的文章?”韩辑一挑眉,没回答他,却反问起来。 沈伯文没有说话,他对自己的文章自然是满意的,但自始至终,他想的都是能榜上有名即可,不求名列前茅,如今却得中解元,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实属意外之喜。 韩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出声打扰他,只是又喝了口茶,在心里暗暗得意,倒不是说这个解元有什么了不得的,按照他的资历,也确实并不将之放在心上,只是自己新收的学生中了解元,不是恰好证明了自己的眼光还是那般独到吗? 这下便能跟夫人好好说道说道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觉着还坐在这儿的弟子碍眼了,放下茶盏便开始赶人:“行了行了,快回家去吧,想必这时候报喜人也到你家去过了。哦还有,府城还要办鹿鸣宴,这次的主考官和知府都会出面,你回头去找文焕,向他请教请教鹿鸣宴上要注意的事项,我这边就先不留你了。” 听着老师稍显啰嗦的嘱咐,沈伯文心中微暖,一一应了,随后才告辞回家。 …… 沈伯文刚回到家,就碰见赶着车要出门的沈叔常,忙问道:“三弟,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结果从马车里探出头的却是沈老太太,她老人家白了他一眼,颇为嫌弃地看了看他身上的衣裳,道:“带着你媳妇儿去趟镇上,扯些新料子,给你做几身新衣裳,我们都听来报喜的差爷说了,回头知府大人还要给你们这些新举人们办什么叫鹿鸣宴的,娘怕你这旧衣裳穿着去给咱们家丢人。” 说罢,就指挥着沈叔常启程,再没给大儿子一个多余的眼神。 沈伯文:…… 马车都走远了,他低头看了看自个儿今天穿的,不跟平时穿的差不多吗?洗得干干净净,没染上墨,没擦上灰,也没磨破袖子,也没打补丁,怎么就丢人了?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摇了摇头,跨进自家大门。 结果还没进屋,站在外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