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转头四望着,他身处林中荒地,孤立无援。 他的耳畔仍是客栈里的嘈杂,人声四起,听不真切,响在这片荒原像是万人哭诉。 黑鸦嘶声啼鸣,扑腾着羽翼,窜上同样浓黑的天空。 客栈和荒地,已然分不清真假。 林泓再回头时,一个白色的人影猛然撞入眼底。 过于突然,林泓惊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去,腿弯撞在长凳上,“哐嚓——”,长凳摞动,他险些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稳住身形。 因为心惊,林泓的心脏猛烈跳动着。 那手的温度很是暖,他顿时平静不少。 白色的人影站得离他有些距离,似乎在忌惮着他荷包里那一泓暖光。 “哥哥,我们快躲起来吧,”小男孩扯了扯万古川的袖子,“坏人要来抓我们了。” 坏人? 万古川锁眉。 林泓吗? 万古川霎时明白过来,“林泓,取下来!” 他伸手要去扯那黑布。 林泓却抓住了他的手。 万古川一顿。 “没事,胡斩这护身符挺好用的。” 万古川看向握着他的手,又垂眸看向他。 黑布下的皮肤白皙,额前的碎发轻盈掩着,说话间还在笑着,淡粉色的唇衬着一排整齐的皓齿。 万古川轻轻握了握他的拇指,松开手,“嗯。” 被林泓碰过的地方有些烫。 握着他手腕的手也不愿松开。 林泓看着对面的白影子。 看来他猜的不错。 “这位大哥不想见见婉凉吗?”林泓问道。 对面的白影子沉默着,沉默到林泓以为他不会说话。 林泓突然听见了一声朗笑。 对面虚无的白影渐渐变得清晰。 一个潇洒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 什么是风流跌宕,什么是落拓不羁,全部都写在了他的眉峰眼底。 来往江湖,酣放自若,张雪刃只为这样的人铸剑。 小男孩的眉眼长得像他。 “日夜思念,怎会不想见?”楚怀江道。 “那为何不见?” 儿女情长横着贵贱尊卑的巨壑,横着生死难渡的深渊又当真能自由吗? “我不敢见她,”楚怀江垂眸,把眼底的恣意放到泥土里去,“我怕她难过。” 林泓猜到了。 婉凉坚信尚在人世的家人其实早就死了。 囿于一室,却未曾相见,只因怕打破她所有的期望——那个她为之眼底存光、足慰平生的期望。 她还记惦着心上人惩恶扬善的侠义,身处这样一个年代,一介女流,带着这样一个身份,依旧磕磕绊绊要跟上他的步伐。 林泓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但一定缠绵,一定悱恻。 “又瞒得了多久呢……”林泓叹道。 “瞒到她觉得我寿终正寝为止。” “那你们的儿子呢?再一次寿终正寝?”林泓道,“那得多久才能团聚?” 楚怀江没有说话。他怎会不知道这样是多么的可笑,但他依旧不敢见她。 “是我没用,到头来,一个都护不住。”楚怀江叹息声沉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