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侍郎是正四品的高官,谢侍郎的院落里雇佣了不知多少武功超群的暗卫。 婉凉的窗对着院外好说,可要穿过里院,那是绝无可能的。 耸动的暗影里藏着锋利的刀,蓄势待发,只待猎物稍稍一动。 楚怀江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他的耳畔一片寂静,他听不见风露的惊声哀嚎,听不见谢侍郎的叱骂。 他眼睛已经花得快要看不清了,却依旧看着前面那扇门。 婉凉就在那门后。 他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想要爬过去。 数十把刀剑从上到下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风露的尖叫声也盖不住这皮肉撕裂的声音。 他眼底最后的光景就是那扇门。 婉凉在等他…… 左儿也还在等他…… 看来等不到了…… 是他无能…… 婉凉叫他带着儿子好好活着,他没有做到…… 他无能,他谁也没护住…… 风露失声惊叫着。 他疯了。 他随手拿起了一旁靠在墙上直有手臂粗的棍子。 抡起来,重重砸在了谢侍郎的头顶上! 谢侍郎还来不及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一棍又一棍砸下去,鲜血飞溅! 风露眼睛发红,他疯了。 那些杀死楚怀江的刀剑从四面八方刺到了他身上。 风露口吐鲜血,轻轻笑了。 愿来生,活得像个男人,像楚怀江那样,鲜衣怒马,少年恣意。 * “呀,婉凉怎么也不把衣柜锁上,不知道这楼里的姐姐们都嫉妒她那些漂亮的首饰吗?” 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拿起桌子上的锁,走到了衣柜旁,抬手落上了锁。 走出房间,“吱呀”,关上了房门…… * 贵人的尸身有楠木的棺椁。 绫罗缯纩的寿衣,描着金线、绘着云纹、熏过天竺的沈香。 躺在鹅绒的软和暖里,摆满瓷碗银瓶和珍珠琉璃的华贵。 施以乳香,祭以供果烈酒的甘醇。 白纸一扬,如雪飘万里,铺在尘世最后一段路上,亲友嚎啕声嘶力竭温言相送。 而奴隶和贱民就横在乱葬岗的荒凉里。 连盖着口鼻的泥土都贫瘠得要榨干他们最后的血肉。 野狼嗥叫,长舌躺在獠牙间滴着涎液,喘息声贪婪。 食腐的鸟斡旋于上空,啼鸣尖锐。 乌云叆叇,枯木颤动,甘霖天降从尘土间带出经年不散的血腥味,无奈与狂悲肆无忌惮…… 江风城多少故事都埋在这片乱葬岗里。 那些情比金坚也撼动不了普天之下一个约定俗成、心照不宣。 在灯红酒绿、身不由己的欲海汪洋里,山盟海誓许得再是响遏行云也轻得像一声幽叹。 情深似海的错爱无法让繁华覆盖这一方寸草不生的荒地。 阳光浮在树冠,刺不透密叶,土壤依旧黑暗阴冷。 大徵朝是盛世强国,却非朝圣净土。 良臣满朝心向国家,可越有功绩便越是心安理得。 软翅黑漆的乌纱帽拴不住欲望的野马。 罗帛纹锦磊落的官袍下罩着金钱也罩着美人。 而美人如刀。 客栈惊魂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