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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二十四


?母亲一件一件记住,回家后对徐姐千万嘱咐做菜少油盐。

    她总如此,明知如今多方退让,付出关心,父亲已不往心上放,何苦再扮夫妻美满。

    当日,那一位女士大方出现在病房,如何让她不知情,想必又是一次的妥协,或许因父亲病得突然,她一时慌了手脚,让对方走到自己面前,不意地见上面。

    不过,母亲是母亲,我是我。

    我从未理解过他们,又何来妥协。

    更别谈争取——即使能够,我亦无心。

    这次作儿子的,仍未和母亲佔一阵线同仇敌愾,她心中气怨大约很深了,不同平常见到我总要欲言又止,是实实在在的有近半个月无话和我讲。

    一开始,我本有点于心不安,如此过了两三天,细想,耳根能清净倒也好。

    四月初,好一阵子未联系的赵小姐打来电话。

    她过年前飞去瑞士,后转道南欧几个国家,游玩了近一月终尽兴返台。回来后,她亦不寂寞,正值春日,各方交谊都少不得她出场。

    往日里,我和赵小姐其实非日日联系,想和她约会的有太多,今日寻这个,明日是那个,后日——那要待看心情。

    而今好容易想起我了。

    看到手机上头闪烁的名字,我却犹豫。

    从前我和赵宽宜各种疏远,赵小姐始终参与其中,某种程度上,她选择站我这边,不过母子天性,她再怨,总也是赵宽宜的母亲。

    哪个母亲能接受儿子的朋友变成儿子的恋爱对象,即使是赵小姐,我都无从想像她能坦然承受。

    我几番挣扎,做好心理准备才接电话。

    拖延太久,赵小姐略为不满,讲几句,给我机会陪她喝咖啡。

    时逢常日午后,犹要办公——但那些事说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我便却之不恭,驱车至她私人画室。

    依惯例,赵小姐每年到四月中都会开一场画展,现正是筹备最忙的时期,画室里外都是人,或搬东挪西或谈事,没有一会儿是安静的。

    我一眼找到助理小林,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处在一干老练的社会人士中,应对有进退,气势毫不居于下。

    谁能想到她去年才从艺术大学毕业。

    正常来讲,和她一样的毕业生都会出国,她却反其道进职场,辗转介绍后,到赵小姐画室打工。

    此际,小林亦瞧见我了,抽身来和我打招呼。

    「程总。」

    我看她眼底下难得的黑眼圈,便讲:「这一阵子该忙累了吧?」

    小林神情彷若甘之如飴,「忙一点很好。」指了一指后边的办公间道:「claire正为选出最后一幅展览的画伤神,您来了刚好帮忙作决定。」

    我一手插放到裤袋,笑了笑。

    「怎么也不能轮到我帮忙决定,艺术这一门很高深,我可不懂的。」

    小林微微一笑,「您过谦了,而且,艺术随处在,人人皆能轻易欣赏。」

    我不禁莞尔,不和她再多说,挥了一下手,走往她指引的办公间。

    办公间的门只半闔,我敲了一下顺势推开。

    果然赵小姐是在里头,她今日衣着轻便,米色的轻软上衣搭同色宽裤,一把头发斜挽在脖子旁,显得朝气,

    她站在桌前,对着两幅画沉思,闻声才似回神,往我看来。

    「来了呀。」

    我笑了一下,走上前,望向那两幅画,都是画瓶中玫瑰,一幅红玫瑰,热烈盛开,另一则是白玫瑰,娇艷欲滴。

    赵小姐问:「你觉得哪一幅好?」

    我往前一步,抱手臂很仔细的看了又看,才佯作慎重的指了那幅红玫瑰,「这个。」

    赵小姐扬起眉。

    「哦?为什么?」

    其实没有原因道理,不过看红色喜气,但这样的理由不能说,我想了想,笑道:「红色代表热情啊,正好如你。」

    赵小姐睇我一眼,哼了哼,神色却是愉悦。

    「好吧,就这一幅。」她道,拿电话拨分机,喊小林找人进来搬画。

    小林有效率,只一下就领来两人。

    他们小心翼翼的挪位置搬画走,赵小姐则拿外套和皮包,朝我伸出手:「走吧,喝咖啡去。」

    我一笑,挽住她的手,「乐意之至。」

    画室附近就有一家咖啡馆,开在巷弄里,没有醒目的招牌,入口摆放的绿叶盆栽生得茂盛,几乎要把门面遮住,经过时一不注意就会错失。

    一进去,就闻咖啡香。老闆在吧台后安静地煮咖啡,店中空间小,桌位相邻得近,不过平日客人少,坐起来还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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