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人财两失……当然她不会向老闆求证,只是当时老闆突然要她挪开一些安排,空出一段时间,那些行程早已排定,无论更动哪个全都非常难办,然而老闆坚持,她十分艰难地排出了七天的空档,老闆在那七天没有一丝消息,后来她是知道的,他跟着他的母亲去了瑞士。 老闆跟他的朋友程景诚就是在那段时间开始疏远起来,刚巧新亚内部变动,合作项目的负责人不再是程景诚,可是两人同在一个应酬的场合也完全不交集,并非没有瞧见对方。她看在眼里,就算奇怪,从来不过问,却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算起来倒有两年的时间。这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了,她心里便感到有种惋惜,事实上她对老闆和程景诚的友谊真正是怎样完全不清楚,除了公事,她没有足够线索掌握老闆的思想。 直到去年某天,青商会的活动,她随同老闆前往,程景诚在场,老闆也看见了他。程景诚主动过来寒暄,老闆没有回避。她有些意外他们不再相互视而不见,本来她以为他们私下解开了僵局,但是两人漫谈了几句,都是一个问一个答,一旦安静,气氛隐约有股侷促。或许因为这样,她感觉程景诚越说个不停,直到老闆打断。之后有人来加入谈话,程景诚说了一个理由,先走开了,他没有离场,只是谈笑的对象换了别人。从那以后,她跟着老闆应酬,每次碰见程景诚,再好也都是差不多这样不冷不热的情形。 今天新亚的董事长也来了庆功宴,带着两个人,一个就是程景诚,她看见有人引着老闆去谈话,他们两人一时面对面,大家都端着酒,说着一些应酬的话,喝酒的时候,老闆先跟程景诚碰了杯,再依序敬了旁边的几个人,包含程景诚的老闆。她的老闆神气没有变过,平平淡淡,反而她看程景诚好像有些怔忡似的。 庆功宴还没到尾声,范月娇突然发现老闆不在场内,多数人已醉得茫茫然,才没人注意起来。她四处看了看,联络了司机。 司机道:「刚才董事长自己打电话给我,叫我送他回公司,刚刚上楼了。」 范月娇看看时间,此刻她回家,恐怕就提不起精神整理白天面谈的资料。她想了想,穿上大衣,离开宴会厅下楼,酒店门口正好来了一部计程车,她坐上去,报出地址。到了公司,她跟警卫打了招呼上楼,行政楼层的办公空间光线大亮,明明这里一堆东西,可是看上去竟然感到空旷。这时候没有半个人,整片静悄悄。她看见在过道那头的独立办公室隐约有些光线洩出来。 她进了她自己的办公室,脱下大衣,打开电脑,又走出去,到茶水间煮咖啡。她端着一杯咖啡去了老闆的办公室,门没有关,然而也没有人,看起来似乎仅仅过来开了灯。 范月娇把咖啡放到桌上,去了会客室。这里的门打开了,老闆就在里面,斜倚在沙发上抽菸。他翘着一条腿坐着,脱下的围巾大衣扔在一旁,茶几上随便搁着手机菸盒与打火机,还有一本似乎是随意翻开来的文件。这里没有开灯,可是不觉得昏暗,城市的夜光穿透大片的玻璃窗,从三面照进来,暗蓝色的幽微的光笼住这整个空间。老闆安静的神气在这之中有些朦胧。 范月娇轻敲了门,她的老闆微微地偏过头看来,毫无讶异似的,不问她为何在这时候来了公司。 她道:「我煮了咖啡,您需要来一杯吗?」 老闆道:「谢谢,我就不要了。」 他掉回头,徐徐吐烟。她走了进去,拾起他乱扔的围巾大衣,弄了整齐,放到沙发的一边。他看着她做这些事。 他开口:「你在家也是这样?总是帮忙收拾乱丢的衣服。」 她道:「我在家不是帮忙,是不能不做,作为职业妇女,就是下了班回到家上另一个班。」 她的老闆听了她的话,神色放得很轻。她在他对过的另一张沙发坐下,她再怎样兢兢业业,总有某些时刻精神松弛下来,而且在这样的深夜,在这个拥有三面开阔的玻璃墙的房间,总有些晕茫茫起来。她看着她的老闆,道:「您辛苦了,今年公司上市了。」 「你也辛苦了。」 「我没什么,五年能够上市,您还是最累的人。」 「五年的时间,是在预期,我以为还能够提前一点。」 范月娇并不说这样已经够好了等等无用的话。这件事在她的老闆身上不是纯粹的经营目标的问题。她只道:「我倒一直还没有正式的跟您祝贺,恭喜。」 老闆吸着菸,彷彿笑了一下。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