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关上,张向阳摸了摸狂跳的心口。 刚才那一个瞬间,他真以为推门而入的会是贺乘风。 尽管他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暗示,也依然没有完全驱散笼罩在他头顶的阴影。 张向阳捏了捏拳头,对自己道:没事的,慢慢来。 不知不觉中,他摸出了手机。 微信里的好友少得可怜。 妈妈。 那个大学同学。 几个推销的。 还有就是……陈洲。 短得能一眼望到头的通讯录里,张向阳只找出一个人能说话的。 只有他什么都知道,也还是拿他当朋友。 【zz:房东还是没来,我有点怕。】 张向阳发出去,一秒钟就后悔了,但他没有撤回,他想等,心里数到十,如果陈洲没看见不回复,那他就撤回。 然而他只数到三,对面就回复了。 【陈洲:回来吧。】 张向阳握着手机低下头,狂跳的心脏慢慢重新变得规律。 他向朋友诉苦了。 这感觉意外的好,当然还是有些不安,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别人,让别人替他承受,总的而言,还是好的。 朋友之间,该分享情绪。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一下,张向阳看了一眼。 【陈洲:我来接你。】 【zz:不用了,我坐地铁,很快。】 【陈洲:已经出发了。】 张向阳愣住,没等他梳理情绪,电话已经响了,张向阳立刻接起,“陈工,你别来,我自己坐地铁回去,我现在就走。”他边说边站了起来。 陈洲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房东还是没来?” “嗯,估计是不来了。” “请律师吧。” 陈洲的语气有点冷酷。 张向阳不想在电话里与陈洲讨论律师费,他本能地觉得如果他提了,陈洲一定会帮他的,那样的话,就又变成他对陈洲索求什么了。 “只能这样了,”张向阳道,“陈工你别来啊,我马上回。” 陈洲:“我开玩笑的,还在家。” 张向阳又一愣,呐呐道:“这样啊……” 电话一瞬寂静,两边都只有呼吸。 “那我回来了。”张向阳道。 “嗯。” 陈洲挂了电话,又静坐了一会儿,才解了安全带。 他刚才的确太冲动了。 他看到“我有点怕”,就想也没想地拿了车钥匙下楼。 所幸电话里张向阳的声音还很寻常,陈洲没有听出害怕颤抖的成分,才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陈洲又看了一眼手机。 【zz:房东还是没来,我有点怕。】 凝视着这短短的一行字,陈洲面前浮现出很多个瞬间。 想到张向阳来辞职那天,孤零零地拎着东西,那么谨小慎微的一个人,像被扒光了一样处于那样难堪的境地;想到张向阳蹲在门口进不去;想到张向阳站在旅馆前满脸茫然…… 那些时候,张向阳没有说过“怕”。 只会对他说“谢谢陈工”“陈工我没事”。 甚至还会对他笑。 那些时候,张向阳真的不害怕吗? 陈洲向后仰了仰,心绪难以抑制的澎湃。 他不是不怕。 他只是没告诉他。 刚才张向阳却告诉他,他怕了。 陈洲深吸了一口气。 距离,是不是不知不觉靠太近了? * 张向阳没走成。 在他要走的时候,很戏剧性的,陆耀祖来了,带着一身棋牌室里沾染上的浓郁的香烟味道,板着张脸坐在张向阳对面沙发。 叶阿姨说了两句开场白,都是没什么实质意义的,颠来倒去就是要两个人好好聊,随后就出去了。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