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多想了。 南疆大军战胜回京,姜玉堂为陛下钦点,亲自去城门口相迎。 最近多雨,早起时天还未亮,依稀带着晨雾。 姜玉堂骑在马上,带着礼部众人在城门口相迎。南疆大军昨日就抵达京城,在离京都十里之外驿站。 今日吉时一过,城门大开,无数百姓自发站在城门口,相迎在外征战英雄们回家。 马蹄声响起,派去打探侍卫骑马跑了回来,翻身下马:“大军在前方三千米,快到了。” 姜玉堂骑在马背之上,身后,天光乍破,霞光万丈。 擂鼓之声相继响起,一路从城门口,再到朱雀街。鼓声响震天动地,随着晨曦微光,遍洒大地。 黑压压脚步走来之时,擂鼓声响越来越大。无数人目光看向大军,擂鼓响,沸腾声开始热闹起来。 这些人背井离乡,镇守南疆十余年,如今终于可以回京,回到自己家乡。百姓们人山人海,挥手相迎。 在热闹沸腾声中,在百姓们虔诚目光之下。唯独姜玉堂一人,坐在马背之上,眼眸深深地往前看去。 大军在后,前方人第一个身披银色铠甲是沈家次子,沈琼。 沈琼在京都多年,一直被压在沈少卿光环之下。一年前,沈少卿战死沙场,沈琼立马去了南疆,接替了他位置。 整整十年,三千多个日夜,沈少卿在南疆出身入死。 如今一朝就被沈琼顶替。 他目光往下,其后,第二个是陆家人,陆家三子,陆棋。 紧接着,是与沈陆交好王家,李家……他目光一个一个看过去,这里面人大多都是与沈陆两家交好。 南疆镇守十年,几乎算是固若金汤,大军尚在,却还打了一年之久。这些人在京都时,只不过是喝酒赏画少爷。 去了一趟南疆,可能连军营都没出。战场之上,刀剑都不知怎么拿。 摇身一变,就成了流血流汗英雄。 但真正出身入死人,是那些用血肉扛刀战士,南疆黄土之下,不知埋了多少无名尸骨。 缰绳被握在掌心,粗粝绳子勒他手掌心一片血红。 姜玉堂想,本来今天他也能回京。 沈家生他一命,他还了一命。国家养他一场,他为国征战十年。他十九岁从京都去往南疆,那样光风霁月,温润如玉一个人,如今却连尸骨都回不来。 眼帘闭上,里面血红一片,到最后,姜玉堂目光放在了最右侧那人身上。 刘满,沈少卿前锋。 他坐在马背之上,紧靠沈琼身侧位置。生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手背上一道长疤,瞧着十分吓人。 这人无情无义,蛇蝎心肠,漠北军攻上之时,是他关闭城门,带兵撤离。若不是他,今日,沈少卿也不会连尸骨都回不来。 捏着缰绳手松开,姜玉堂驾着马上前。 对比他人,沈琼还是有些本事。何况,这是在城中百姓面前,礼部也只有相迎份。 “陛下在宫中设了宴,请各位将军过去。” 姜玉堂坐在马蹄之上,面上带着笑,挑不出任何破绽。沈琼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之后又挪开。 礼部人停了擂鼓声,在前方相迎众人入宫。 城门口,忽然响起一道马蹄响。四周都是百姓,侍卫们之前就清过街,不准马车骑马等人上前,马蹄一响周遭百姓慌乱不安,开始出现躁动。 姜玉堂握着缰绳手放开,他停下来,眼神不着痕迹往刘满那儿看了一眼。 “前面怎么回事?” 听见声响,礼部尚书立即出身。四周人山人海都是百姓,侍卫们抽出刀剑,一脸警戒。 “谁人敢在此处闹事!” 话音刚落下,那马蹄声非但不停,反倒是不管不顾闯了过来。将拦挡侍卫踩在马蹄下,引起了巨大恐慌。 “放……放肆!”齐大人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快快来人,将人给拦住!” “爹!”马背上人像是喝醉了,穿着一身红衣,面色绯红,衣裳凌乱。 骑在马背之上,嘴里一个劲儿喊着:“爹!”刘横这几日被那寡妇勾了魂魄,又被赤药姑娘缠着,日夜不分,居然忘了今日是他爹回来日子。 他今日可是要来城门口亲自迎接他爹! 他爹从南疆争了军功回来,刘府可就他一个血脉,从此以后他在京都可就是横着走了,看谁还敢拦他! 永昌侯府世子爷又如何,日后还不是得被他踩在脚下! 他离得远,密密麻麻找不到人,侍卫们骑着马挥刀上前制止,他却像半点不怕:“滚开,敢挡我!” 他一脸阴沉,眼神涣散,拎着马蹄就要往前冲:“我爹……我爹可是刘满!” 侍卫们哪里听见他疯言疯语,怕他出来冲撞了贵人,挥刀下去对着他马蹄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