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奉,只在外院伺候。” 江音晚维持着怔忡坐姿不变,嗓音虚缈滞涩,问:“当真无事么?” 秋嬷嬷心下不忍,还是如实道:“殿下罚了潋儿二十杖,现下正在休养。不过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 这已是格外开恩。秋嬷嬷回想彼时殿下的盛怒,本以为他不会再留潋儿性命。想来殿下到底还是不愿姑娘伤怀。 江音晚泪眼看向秋嬷嬷,眸中波光破碎:“嬷嬷,我能去看看潋儿么?” 自然是不能。 金链的长度,只够她在寝屋内间活动。 秋嬷嬷扶着她躺下,细致盖好被衾,哄慰道:“姑娘不必挂心,潋儿很快便可痊愈。” 江音晚念及更多无辜受她牵连的人,不知他们此时境况如何,吴太医,胡大哥……心里似绵密的长针扎过,尖细密麻的疼。 秋嬷嬷还在柔声劝着:“姑娘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最要紧。” 恰珠帘被小心撩起,碰撞声响极轻,如丝雨打在伞面。有婢女端着药碗入内。秋嬷嬷接过药碗,舀了一匙细细吹凉,递到江音晚唇畔。 江音晚却默默偏头避开。 秋嬷嬷柔声哄劝:“姑娘,喝了药,身子才会好转。” 江音晚嗓音虚弱,是不胜烟雨的梨蕊,蕴着清淡的哀婉:“嬷嬷,我不想喝。” 秋嬷嬷还欲再劝,便闻她接着道:“心如烟烬,身子好不好又有何异?” 秋嬷嬷听她这样讲,心下骇然,涌出疼惜。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显苍白,还是不得不尽职劝道:“姑娘不要这样想,殿下这般在意您,您怎么就心如烟烬了呢? “您不知道,您昏迷不醒,殿下有多紧张。殿下守了您一天一夜,一刻不曾阖眼。本欲一直等到您醒来,方才接到急报,才不得不离去。” 秋嬷嬷回想着当时李穆禀报的内容,似是说什么人伤重垂危。她未听真切,亦不敢向江音晚胡乱传话,以免徒惹姑娘愁思。 江音晚牵出惨淡的一笑,没有反驳秋嬷嬷。只是当秋嬷嬷将药匙再度递到她唇畔时,依然偏头,紧抿了唇。 秋嬷嬷不能勉强,亦不忍勉强,只能不动声色朝外间守着的婢女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去寻小厮禀告殿下。 * 而此刻,京郊的一座别庄里。 药气氤氲,掩不住浓重的血腥气。屋内聚集了一众良医,有太医署的圣手,亦有民间的名医。 墨袍玉带的男人款步迈入,淡冽目光扫向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身影。 李穆紧跟在他身后入内,压低了嗓子,向守在床榻边的一位太医问询:“情况究竟如何了?” 医者顿时跪了满地,皆俯首瑟瑟不敢言。 裴策视线随意在领头那位太医脊背上一落,漠声道:“你说。” 这位太医抬起头来,恭肃端严,方方正正的一张面孔,面上沟壑显出岁月痕迹,正是吴秉斋吴太医。 吴太医半垂着眼,苍浑嗓音斟酌道:“这位公子伤势过重,身上多处刀伤,当胸一箭更是距心脏不过半寸。真正致命的,却是右臂上的一箭,箭尖淬毒,足可致命。眼下情形不容乐观。” 榻上躺的那人,浑身缠满了纱布,鲜血不断汩汩淌出,将纱布浸得暗红至发褐,全然看不出原本的白。 包扎前伤口的情状,犹在吴秉斋眼前,一处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纵是他行医多年,犹觉触目惊心。尤其当他判断出箭毒已逼近脏腑时,心中隐隐知道,人,恐怕生机渺茫。 然而再渺茫,他也要全力救治。不仅因医者本分,也不只为太子命令,更是出于他一片私心。 吴秉斋虽当着屋中众人的面,只含糊称那人为“公子”,心中却了然那人的身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