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的衣襟,和里头不知为何歪去的心衣。 看到小姑娘有些羞恼地瞥了他一眼,又转瞬移开。 裴策低头凑近,在江音晚雪颊上轻吻了一记,磁沉嗓音转移开她的注意:“晚晚,该起来了,孤陪你去看望兄长。” 江音晚轻轻“噢”了一声,想到兄长已经醒来,心中喜悦,方才那点羞窘也稍淡去。 她看着裴策起身往湢室去,不多时,捏着一方温热的湿帕子回来,动作轻柔,为她拭了拭困意未消的面颊。 随后裴策俯身,为她穿上罗袜,再缓缓套进莲纹绣履,才半扶半抱着她起身。 时节尚存几分清寒,临出门,裴策又为江音晚披了一件浮光锦的披风,行走间浅浅的波光在衣上浮漾,潋滟如一池春水。 江寄舟的情况日趋好转,醒来后意识清醒,未见浑浑噩噩的症状。 他躺在病榻上,昔日高大强健的武将体魄,如今虚弱无力,刚毅面容消瘦了许多。他的身份,从年少英武的定北侯世子,沦落为见不得光的亡命之徒。 不过他心绪平和,许是战场上见惯了伤亡的缘故,只专心配合太医和大夫休养身体。 裴策抱着江音晚下了马车,揽着她走到庭院里。 江音晚却蓦然顿住了脚步,微侧身,仰起那张巴掌小脸,杏眸水漉漉地看着他,带着软软的央求。 裴策懂了她的意思,小姑娘脸皮薄,不愿在兄长面前同他过分亲昵。他顺她的意,收回了握在她肩头的大掌。 江音晚甫一从他臂弯里挣出,便一路小跑着,往江寄舟所在的屋室奔去。浮光锦披风翻飞如蝶翅,波光粼粼跃动,是她的雀跃与急切。 裴策缓步跟着,凝着这道生动背影,眸色微不可察地深晦一分,薄唇抿得平直。 江寄舟事先已知道江音晚会过来。他知道是裴策救了自己,亦从大夫们聊起太子同“那位姑娘”的只言片语里,对江音晚同裴策的关系有了猜测。 他内心担忧。江音晚是自幼被府上呵爱着长大的,养得玉软花柔,身子又素来病弱。裴策过于深沉狠戾,怎么看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并非她的良配。 遑论定北侯府曾与裴策隐隐敌对。 她竟做了裴策的外室,眼下境况不知如何艰难。 见到江音晚小跑着进来,江寄舟苍白唇畔流露笑意,嗓音沙哑,道了一句:“音晚,慢些。” 江音晚在他床畔顿足,眼眶微红,轻声唤:“兄长。” 江寄舟还未及说什么,便看到后头一道墨袍身影不急不缓入内,背对着浅浅日色,峻漠容颜敛在晦影里。 江寄舟手肘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牵动伤处,面色愈显苍白,最终只能斜斜抬起上身,艰涩道:“参见太子殿下,请恕罪臣不能行礼。” 裴策长身玉立在病榻前,竟微微一笑,淡声道:“兄长不必多礼。” 江寄舟被这声“兄长”呛得一阵剧烈咳嗽。 第58章 舟 南下 江音晚蹙起了细弯的眉, 赶忙走近几步,扶江寄舟躺好。 她亦为裴策突然的称呼而微骇,替兄长掖上被角的间隙, 侧头朝裴策乜去一眼, 鬓边红宝石坠角穿珠流苏婀娜轻晃, 映着柔婉生动的眼波, 娇妍无方。 裴策面不改色,仍是清逸自若模样, 自然而然在江寄舟床榻边的斑竹漆面椅上坐定。 看到江音晚仍挨着床沿站着, 关切问询江寄舟是否牵动伤口,裴策眼底深潭慢悠悠卷起一点幽涡。 他不动声色朝江音晚伸出手, 皙白长指轻轻捏住她细嫩的指尖, 没什么力度地往自己身侧的方向轻牵一下,很快松开,示意她过来坐下。 江音晚回身,抿着唇瞥他一眼,软绵绵的,不知是羞恼,还是央求他莫在兄长面前做这些亲昵举动。眼眶还洇着方才乍见兄长泛起的红, 稚兔一般。 裴策从容矜然地回望她。 江音晚终究走到他身畔的椅上坐下, 距江寄舟稍远了。 江寄舟默默将二人情状收于眼底, 眉心微敛。 裴策与江音晚虽只是并坐着,未有其他亲密举止,但裴策是不是挨得过近了些?平金绣夔纹的墨缎袖摆,若有若无拂着江音晚的浅妃色织锦裙裾,似一种暗藏强势的宣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