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淑芳啊,你找我什么事儿?”姥姥乐呵呵地接通了电话。 听见舅妈的名字,文佳木连忙冲出去,紧张不已地看着姥姥。 老人机的音量都很大,不用开免提也能听见信道那头的声音。孙淑芳气急败坏地喊:“你和文佳木现在在哪里?我去她家找人,房东说她搬走了!你快把文佳木的新地址给我!” 文佳木正想摆手暗示姥姥别说自己的新地址,就听姥姥疑惑地问:“你说什么?淑芳你大点儿声,我听不见。” 孙淑芳嘶吼道:“文佳木在哪儿?你把她地址给我!” “喂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淑芳,你再大点声。”崔松菊拧着眉头侧耳细听。 “老东西,你和文佳木到底在哪儿?菲菲被抓去公安局了!你让文佳木带上一万八去赎人!”孙淑芳尖利的吼声已经开始劈叉了。 站在一米开外的文佳木难受地揉了揉耳朵。这声音真是太有穿透力了。 “什么?你要王八?你好端端的要什么王八?菜市场里有卖的,你自己去买吧。” “不是王八,是一万八!那条裙子要一万八!” “只要一条王八啊?那两条你们也吃不完啊。” “老东西,我说的是裙子裙子裙子,你听清楚了吗?” “还想买茄子?菜市场里什么都有,你自个儿去看吧。王八炒茄子,你这配的是什么菜?算了算了,你们爱咋吃咋吃,反正我管不了。我和木木还有事,该挂了。”崔松菊极为平静地挂掉了电话。 信道被切断之前,文佳木还能听见孙淑芳几近崩溃的怒吼:“谁他妈要买王八和茄子!我说的是钱!你赶紧让文佳木给——” 最后一个“钱”字儿还是被无情掐断了。崔松菊把手机揣进兜里,摆手道:“木木,咱走。” 文佳木连忙收起瞠目结舌的表情。她没想到姥姥耳背的毛病已经这么严重了。 “姥姥,干脆我再帮你配一副助听器吧。” “你说什么?”崔松菊陡然提高音量。 “我说,我再帮你配——” 文佳木话未说完,下了班的赵雅雯就用密码解锁了房门,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姥姥,我是雅雯啊,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吗?上回我和木木去您家看过您的。我还给您买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呢。您穿上可精神啦!” “你大点儿声,我姥姥耳朵不好使。”文佳木话刚说完,崔松菊就已经热情地拉住了赵雅雯的手,“记得记得,你是木木最好的朋友。以后我跟你们一块儿住,少不了要麻烦你。你要是觉得哪里不方便,一定要跟我说啊。” “没有不方便。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巴不得和您一块儿住呢。” 赵雅雯抱了抱这个可爱的老太太,然后偷偷掐了文佳木一把,小声嘀咕:“姥姥耳朵哪里不好使?” 文佳木愣了愣,然后便捂嘴低笑起来。原来刚才姥姥是在演戏。论起对付极品,姥姥比她有办法多了。所以哪怕她已经长大了,姥姥还是在保护着她。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姥姥,我好想你。”直到此时,文佳木才把深埋在内心的怀恋与不舍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 她从背后抱住姥姥,把泛着泪光的眼藏在姥姥温暖的颈窝。 “姥姥也想你。”崔松菊握住外孙女的手,嗓音带上了哽咽。她已经老了,她能感受到外孙女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 她仿佛经历了死亡,又获得了重生,然而这重生却让她背负了太多东西,以至于她眼睛里总是藏着悲伤。这份悲伤是不能向任何人诉说的。 这才是崔松菊答应与外孙女一起住的原因,否则她一只脚都踏进了棺材,干嘛要拖累外孙女? “快别肉麻了。以后一起住就不用想来想去了,你们天天都能见面。”赵雅雯举起手里的塑料袋,“看,我买了一条鱼和一块豆腐,今天晚上我要大显身手给姥姥做好吃的。”她记得姥姥牙口不好,吃不了太硬的食物。 她一个外人都能记住的东西,舅舅舅妈却毫不在乎。想到这里,文佳木心里又是难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