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句。公主何必招惹她?” 宝鸾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像是一根刺扎在心上,她的心里有刺,也想刺一刺别人。 一看到柳女官,就想到皇后,想到皇后,就忍不住想到长兄。 宝鸾眼神怏怏,道:“我不喜欢她,姆姆,她的眼睛让人生厌。” 柳女官的眼睛,是一双秀长妩媚的眼。皇后也有这样一双眼。 傅姆噤声,这就不敢再开口。 宝鸾来到内殿,绣雪梅的门帘后,圣人独坐窗下,背影削瘦萧条,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阿耶。”宝鸾唤他。 圣人没有回应,目光凝在窗外的腊梅上。 梅花开放,迎霜而立。 他曾在这满树寒梅下,教导他的长子什么是英勇无畏,什么是百折不挠。 眼前渐渐模糊,圣人回过神,听到耳边的呼唤声“阿耶”。抬眸看去,原来是他最喜欢的女儿。 圣人招手:“小善,你来了。” 宝鸾轻步过去,行过礼,在圣人脚边跽坐,仔细瞧了瞧,袖中伸出手,手里携丝帕。 丝帕在圣人面上拭过,圣人看到丝帕沾湿的痕迹,先是疑惑,再是恍然。 原来是他的泪。 他苦笑着摇摇头,打量眼前这个最贴他心的孩子。 她圆圆的杏眼,不复往日的水灵与朝气,一派灰败颓意蕴藏其中。唇没有沾口脂,颊边没有施粉,白而略微发青,看上去没有什么气色。 她的悲伤显而易见。圣人从中得到一丝抚慰。 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毫无任何芥蒂,怀着一颗不掺任何杂质的心,情真意切地怀念明达。 “你不要终日痛哭。”圣人安慰道,让她伏到自己膝上。 这般亲昵举动,成人后的子女与父母间鲜少有,天家更是如此。 古人提倡的教育,是防溺爱,严管教。一位受封建正统教育的父亲,再如何宠爱女儿,也不会在她长大后还让她伏在身上撒娇。 宝鸾怔了怔,而后慢慢伏过去。 多日来的悲楚与无力,这就有了缓解与依靠。 眼泪,汩汩泣下,像溃堤的洪水。她哭得一抖一抖,嘶哑着嗓音说:“阿耶,让太医院开药,要那种喝下后就不会感到心痛的药,阿耶,你下令好不好,我和他们说,他们总敷衍我。” 圣人轻拍宝鸾的额头,叹道:“傻孩子,他们不是敷衍你,世间没有治心痛的药。” 宝鸾捶捶胸口,泪眸雾雾:“可是这里痛,很痛很痛。” 圣人抚抚宝鸾后脑勺,传人进来:“吩咐陈院首,让他给公主开些安神的药。” 宝鸾想说喝不下去,圣人又道:“公主喝不下苦药汁,让制成丸药。” 内侍领命,跪拜后退下。 宝鸾感受着这份关切,忽然更加难过。 她的眼泪一颗颗沾到圣人袍间,圣人也不怪,看她伏在膝头泣泪,恍惚像是看到明达幼时学步,摔疼了要父亲抱,哭得极为伤心,大眼睛噙着泪珠,哭几声停下来,擤擤鼻,然后继续哭。 我的孩子。圣人痛心疾首,凄怆无声大喊:明达,朕的明达。 圣人魔怔一般,喃喃自语:“世间这么多父母子女,是慈爱的父母多一些,还是孝顺的孩子多一些?” 宝鸾想着死去的长兄,脱口而出:“古有哪吒削肉还父剔骨还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