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是侍女引路,从书房走的时候,侍女一个都没跟上来。为何不跟上来,自然是有人不让。 身后不到一丈的距离,那个人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也不说话,唇角噙笑。 他一定是在等着看她笑话!宝鸾愤愤然,路上偶尔遇见几个下人,很想问一问往大门的路怎么走,一想到班哥在身后看着,嘴紧紧抿住,死撑没有开口。 又是一个转角,宝鸾余光速瞥,只见那个人讨厌的人锦衣流雪,衣带飘飘,颇有几分晋人风气,怎么看,都是一个光华灿灿的人物,现在却变成一个不道德,没有羞耻心,不可理喻的人。 宝鸾横冲直撞,从黄昏走到天黑,也没找出一条正确的路来。 树影月斜,花木郁郁,夜幕下的青石板路,幽静而深远。 宝鸾走得筋疲力尽,除了乏累,还有点害怕。这路,竟然无人掌灯,黑漆漆,怪可怕。 她想到前几日看的怪异志,里面有妖怪,一到夜晚就从园林里爬出来,专门吃人影子。 宝鸾紧盯自己的影子,心莫名悬起来。 风,呼呼地吹。陇右的北风,本是劲迈的,被公主府的茂密花木岔开,就成了夜猫子叫宅似的哭声,诡异凄厉。宝鸾咽了咽口水,拢紧脖子处的狐毛围领。 扑面的寒冷,衬着风哭声,宝鸾下意识去瞄身后的人。 一看,没有人影。 不知何时走的。 独自面对黑深的路,宝鸾瞬时头皮发麻,步子僵住,怎么也抬不动脚再往前走。 她像一只惶恐的玉兔,对四周充满惧怕。却还是没有开口喊人。 班哥在树后躲了一会,不见宝鸾找他喊他,怕风太大吹下去会吹坏人,只好主动现身。 他从身后抱起宝鸾,宝鸾猛地跌入温热怀抱,浑身一个打颤,啊啊啊地尖叫几声。 有妖怪! 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开一条缝,看清是班哥,像被人掐住脖子,立马收住声。 她张着圆圆的杏眼,眼睛朝天上看,一脸淡然冷漠的表情,仿佛刚才害怕大叫的另有其人。 班哥两只手抱她,孔武有力,宝鸾坐过最平稳的肩舆也不过如此,象征性哼一声,双脚实在酸楚,没有说要下去。 横七叉八的路,方向忽然鲜明起来。 宝鸾纳闷,眼神在班哥面上飞过。为何你不迷路?难道这路还会看眼色不成? 班哥暗笑,好奇是不是?以为我像你,不熟悉路也敢四处乱走?府是我让人修的,这里的布局出自我手,我会不知道路? 走了一段路,院门前的灯笼在黑夜里闪着萤光,侍女们和妈妈们已经迎出来。 宝鸾卸磨杀驴:“我自己走。” 班哥置之不理。本来只有手臂碰到她,这就收紧,两个人身体贴一起。 宝鸾捶打他,无济于事。 下人们全都垂下头,行礼拜见:“郎君,公主。” 两个人不避嫌隙地搂抱,无人惊怪。管饮食的冯妈妈在见礼后上前问:“郎君要留下来陪公主用晚饭吗?” 宝鸾和班哥同时开口。 宝鸾说:“他不留。” 班哥道:“自然是要陪的。” 冯妈妈噤声,虽然没有应,但也知道该听谁的。 班哥抱宝鸾进屋,将她放在外间软榻上。从春柳手里接过巾帕,先试过水温,在铜盆里拧一把热水,亲自替宝鸾擦面,又将她手放到水里,拿过皂角替她洗手。 宝鸾刚刚吹过凉风,班哥想着她在风里受冻受惊,命人传大夫来,让开两味驱寒的药熬了来,准备吃完饭让她喝下。 驱寒的药现成的只有汤药,没有丸药,宝鸾喝药时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