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振锋放血时,四月也疼,但她没有流泪,因为,怀玉城的人都有骨气,在敌人面前可以流血,但是不能流泪。 匕首藏在她的马鞭把手里。 这本是她最后的保护符。 现在,四月用它,来传递最后的信息。 她笨,但她知道,她要死了。 但是,怀玉城的人,从来都不是会安安静静地等死的。 她央求小蛇,在脚底帮她画画。 如果不是蛇牙剧毒,咬一口就死掉了,四月觉得,让小蛇咬出来,可能比用刀划出来,要稍微不那么疼一点。 眼前微光朦胧,四月察觉到,血迹渐渐干掉,紫牙蛇滑溜溜的身躯爬过她的脚踝,先是为她套上了袜子,然后为她穿上了鞋。 只有这样,巫振锋才不会注意到。 虽然还有些疼痛,虽然嘴唇发白,但四月还是笑了起来。 她突然有点想爹爹。 如果爹爹在,定然不会叫人这么欺负她。 她有些倦了。 眼前重叠白影中,不知何时,现出一片黑色。 像是感受到威慑,紫牙蛇尽数游|走,却又忍不住回头,似在担心受伤失血的少女。 竖起的蛇眼中,那人将少女抱了起来。 少女缩在那人的怀里,虽然并不清醒,但并没有防备。 * 第二日。 巫振锋再次邀请温瑾和温瑜去议事厅。 同样,只有温瑾去了。 议事厅中,巫振锋提出要尽快为温瑜和巫兴谋办理合籍大典,他笑容和肃:“两家声明已经发出,怀玉城送亲的队伍也已经在路上,无边台和玉简台上众说纷纭,我们也不要耽误两个孩子,就尽快为他们完婚。” “明日,就是最好的日子,千年难遇。”巫振锋递来测算盘:“我早已经发出请柬邀约,请各大宗门和相熟朋友观礼,他们明日也都能到了,时间刚刚好。” “温城主如何看?” 巫振锋看过去,他只是顺势而问,因为被他利用阵法蛊惑的人,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的话。 他们会将他当做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对待,也会将御兽宗当做这一生最重要的宗门。 甚至于,由于这份重要有些加强和扭曲,所以,几乎他说什么,对方都会听从,不会有任何异议,哪怕损伤自身也没有关系。 曾经,巫兴谋年幼时,曾对一个门派的宗主开玩笑,说父亲巫宗主生病了,需要人的血肉做药引,那个宗主听到的当下,立刻就剜了自己的心口嫩肉。 然后,巫兴谋又不紧不慢地说:“啊,宗主太过性急了,父亲并不需要宗主的血肉,他已经获得了医治。” “我只是来告诉宗主这件事情而已。” 那个宗主当场气得颤|抖,可因为巫兴谋是巫振锋的儿子,她爱屋及乌,并没有发作。 因为宗主颇有才能,尽管受到些影响,但是那个门派仍然发展得不错。 后来,整个门派被席卷到蚀滞疫风中,彻底被疫魔所吞噬。 这就是雕像的力量。 它会让人偏执执着到极点,只有在面对这一个人时,完完全全地走了极端。 极端的忍让,极端的看重,极端的顺从。 在巫振锋的眼里,任凭温瑾有再多的能耐,从他被雕像所影响的那个瞬间开始,他就已经是他的羊圈中任人宰割的一只羊了。 他问这话,得到的当然只有肯定和赞许。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温瑾的脸上时,却微微一滞,因为,他不仅没有赞许,甚至于眉头紧皱,面容严肃,颇有些荒唐地看过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这是在温瑾的脸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表情。 他一向温和,温和之中,又透着点矛盾的冷漠,可综合来看,都是安静离群的力量。 端方城主问道:“巫宗主,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巫振锋心中一紧。 这是质问。 难道……雕像失效了? 巫振锋相位差怀玉城诸般种种,这温瑾确实有些本事,他不禁有些懊悔,这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情绪。 今日见面时,不该受昨夜竹儿之事的影响,没有再度确认就太过着急的想将事情了结。如今,雕像失效,就只能拼力杀了温瑾了。 他眸中涌出杀意,笑了两声想暂时糊弄过去,右手指甲却尖利,隐有杀机,向温瑾袭去。 可指甲刚到近前,就被温瑾抓住,他像是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尖利森寒的指尖,刀锋一般,毫无遮掩地被亮在两人中间。 隔着衣袖,他的手泛着凉意,眸光有些清冷,在巫振锋紧张地想要破釜沉舟的眼神中,突然一笑。 像是春暖花开,凝滞的空气为知一破,有轻柔的风,吹了过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