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谢归慈, 目光比最初要和煦许多, 但那只是浮在表面上的。 警惕与怀疑从不会在三言两语间打消。 于是谢归慈就被沈城主以“贵客”的名义请回了城主府。城主府不知用了什么特别办法, 温暖如春。这一晚上,谢归慈都没有再见到慕蘅来,他确认了一下慕蘅来还活着,便没有再担心——至于其他那些事情,慕蘅来当真不想的话,沈怀之也逼不了他。即使修为被封,但作为西洲慕氏嫡系的三公子,保命的底牌还是有的。 吃点苦头也好。 谢归慈想。 第二日的下午,谢归慈才见到沈怀之。这位沈城主今日心情不错,倒是有点像刚刚新婚时春风得意的样子了——如果忽略他颈侧被人抓出来的三道血痕。 沈怀之半眯起眼打量这位安之若素的“鹤月君道侣”,确实是个顶顶漂亮的绝世美人,就连北荒的冰雪都要为这世所罕见、受天道眷顾的美貌软了心肠,不在他身上留下风刀霜剑的痕迹。 “昨夜蘅来私自逃家,天镜城虽然是我治下,但城中人也是鱼龙混杂。我一时心急不慎打扰了阁下,还请阁下多多谅解。” 沈怀之说的这番话既漂亮又诚恳,但是谢归慈知道,如果他敢说自己不谅解,那么恐怕下一刻他就要到黄泉底下去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谅解他了。 谢归慈没有接他的话,避而不答,只是轻轻地开口询问:“看来你一早就知道他并非女子?” 沈怀之“哈哈”大笑,似乎是觉得谢归慈这问题颇有意思:“蘅来他便是穿上女修的衣服,也不像个娇滴滴的姑娘啊。我的眼力还没有差到如此地步,阁下实在是说笑了。” 谢归慈便也笑了一下,没再多说。果然慕蘅来那点小把戏在沈怀之面前压根不够看,不过这也意味着事情更加麻烦了,看沈怀之这样子,不像是区区“见色起意”。 他暗自思忖着,沈怀之状似无意地开口询问:“蘅来说阁下是鹤月君的道侣,这我是知道的。说起来我与鹤月君也曾有过几分故交,听他提过有一所钟之人,只不过……谢公子的性情倒是和鹤月君描述的不太一样。” 谢归慈心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和你提起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怀之这人糊弄起旁人来可都是一套一套的。他面色滴水不漏:“那他是怎么说我的?” “姿容绝世,修为高强,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 沈怀之沉吟片刻,缓缓道。 谢归慈更肯定沈怀之在胡编乱造了,“谢归慈”对外的人设是修为浅薄,仅仅有一张脸看得过去的花瓶,“鹤月君”怎么可能说他修为高强? “我倒从不知他是这样看我的。”谢归慈淡淡道,“或许他说的是旁人,只不过沈城主会错意了。” “谢公子既然这样说,那或许是我记错了。”沈怀之面不改色,“不过我听闻鹤月君已经死了,而谢公子也另觅良缘,将要与藏雪君喜结连理。” 图穷匕见。 沈怀之的言辞终于露出来了他今日真实意图的冰山一角。 “原来沈城主在北荒之地,竟然也对中原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谢归慈唇边露出个笑容来,无论沈怀之说什么,他都举重若轻,从容在握。 沈怀之倒是有些相信他和江灯年关系匪浅了,这性情不能说一模一样,起码也像了个八分。 沈怀之:“蘅来出身中原,我意欲上门提亲,顺便听到了这么一桩事。说起来还要怪藏雪君的声名太盛啊,一举一动都有天下人关心。” 到了他口里,竟然好像全盘都成了薛照微的错。 “对了,不知谢公子是否和藏雪君事先商议过,否则怎么如此心有灵犀,藏雪君前脚刚离开,谢公子后脚就成了我的贵客?” 薛照微来了北荒?他来北荒做什么?谢归慈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头,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个意外的消息,但是这种情绪不能在沈怀之面前泄露出来。 “藏雪君也来拜访过沈城主?不知是何时的事情?” “不过昨日的事情。”沈怀之微微一笑,“那时尚未想起谢公子和藏雪君之间的关系,一时疏忽忘了告知。不过我猜藏雪君应当是知晓的——昨日谢公子抵给我换作三万金的那枚凤凰骨戒指,呈上来时恰逢藏雪君在场。” “那枚戒指如今还在你手里吗?”谢归慈问。 “被藏雪君带走了。”沈怀之抚掌笑起来,“谢公子你说这是不是缘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