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雨幕,提醒他,他要小心。 他还活着。 他要小心。 丁意当时该有多痛呢。 该有多么绝望呢。 当初要不是为了他的乐队,丁意也不用去讨好梁桁那群人。 丁意该有多无助呢。 怀野心底冷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在笑丁意。还是在笑乔稚晚刚才那声,要他小心。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足够的小心了。 却还是让丁意死了。 于是当那辆摩托车再次呼啸着接近,明显躲不开了的一刹那,怀野眼疾手快地就朝车上的人扑了过去! 他的臂弯死死地卡住了梁桁的脖子! 车身剧烈地一扭,须臾之间,梁桁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扭断了,他右手捏住油门不放,右脚一声轰鸣踩下去,想把他摔下去。 车子迅速飙出了二十多米后,巨大的惯性还是把他们一齐扔了出去! 后背重重落地的一刻,梁桁的摩托车头盔就被人拽掉了。 怀野也戴着头盔,灰黑色的色泽,在这寒雨夜凛凛地掠过一层冰冷的光,护目镜都摔到破碎,看不清他的脸了,梁桁却无端觉得,那模糊的破碎后的那双眼睛,正冷酷地低睨住他。 不等梁桁看清楚,怀野高高地举起手里的头盔,出手迅烈而狠戾,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一下、又一下。 伴随着闷响一声又一声。 如这劈头盖脸的雨点,汹汹下落,无休也无止。 四面灯光和引擎声包围而来,拉架的,报警的,叫救护车的,嘈杂不安,兵荒马乱。 梁桁记得自己是想还手的,最开始也是他想动手弄死他的。 可这小王八蛋出手实在狠,他都被揍的痛的没了知觉——他早知道自己在北京得躲着他,要是被他抓到肯定要连当初丁意的仇一齐报复给他。 昏迷过去之前。 还依稀听到他在上方咬牙切齿,又极其阴森的一句: “梁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弄死你——” “——你真他妈活该。” 是。 没有才华,就是活该的。 * 真是一出闹剧。 梁桁铁了心要撞死怀野,反而被怀野揍进了医院。听医生说,他那脑袋差点儿被怀野打开花,都得缝针了。 怀野的手受伤不轻,小臂长长一道伤口,翻了肉,血流不止。 包扎的护士说要是来晚点,肯定得感染了,这么大的雨,空气污染这样严重,什么仇什么怨啊,非要打架。 护士感叹着,就出去了。 乔稚晚在门外静坐许久,隔着门缝儿瞧了瞧怀野。 他倒没什么事儿似的,瞧了瞧包着白色绷带的手,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里,脑袋搭上了椅背。 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稚晚站起来,敲了敲门。 他不吱声,也不动作,爱答不理的样子。 乔稚晚于是推开门,进去了。 她倒没太多事,只有手心被划了几道口子,那会儿摔下去时脑袋先着的地,不过好在有头盔保护,护士给她消了炎,这会儿安然无恙。 想起那时真是可怕,他给梁桁打得满脑袋血,要不是来了人拉着,估计真得出点什么事。 拉架的人说他把梁桁那头盔都打坏了,还要拿起石头砸梁桁的脑袋。 乔稚晚思至此,定了下神。 朝他走了过去。 头顶的灯白惨惨的,他这么半仰起头,阖目养神,光点沿着他的眉眼,高挺鼻梁,下颌线的轮廓跳跃下来。 喉结嶙峋,那纹身显得十分扎眼。 那只野蛮暴戾的飞鸟随他一齐陷入了这方寂静之中。 他的颈侧不可避免的受了伤,皮肤上几道被飞石划破的伤口,血珠子凝结成了暗红色。 乔稚晚情不自禁地抬手,触碰了下他颈侧的伤口。 他的长睫毛被惊扰地颤动了下,倏然睁开了眼,那双黢黑明亮的眸子,便转向了她:“干嘛。” “……” 语气怎么这么坏。 怀野稍稍地坐直了身,一条手臂搭在椅背,语气和缓了些:“你……没事吧。” 她都快吓死了,还问她有没有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