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在意她似的…… “原来是您,那就难怪了。”瘦高山匪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这一句话来,他挠了挠头,又道:“看来我说得没错,此事的确与女郎无关……” “不瞒您说,我有些怀疑大当家。”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道:“大当家是一当家的兄长,但两个人同父异母,关系一向不合……主要分歧在大当家贪财好色,每次他率弟兄们去劫车,从不顾虑后果,只要钱财给够了,无论什么人都敢动手。” “而一当家则是思虑更多一些,性子小心谨慎,向来劫财不劫色。偶尔接些□□的活儿,但也不是什么活儿都接,若是得罪贵人,会牵连弟兄们的活儿,那是一概不碰的。” 瘦高山匪看了一眼车外,将声音又压低了些:“一当家出事前的一晚,便是昨夜,我跟一当家在山脚下的酒坊里喝了几坛酒,觉得有些微醺,就一起回了虎头山。我明明看着一当家回了房间,可今早上一当家就浑身是血躺在了山头底下……” 顾休休闻言,附和似的点了点头。 她就说上次怎么提了太子的名号后,一当家就立刻变了态度,要给她松绑,送她离开。 大抵是怕得罪了太子,让虎头山的山匪们受到牵连。 这样看来,瘦高山匪说得不错,一当家确实心思更为缜密,眼光也放得更为长远,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沾也不能沾。 而大当家则截然相反,他似乎并不在意虎头山上的其他弟兄是死是活,更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若不然也不会被四皇子买通,为了怂恿山匪们豁出性命去行宫劫持她,甚至挑断了一当家的手脚筋,将其折磨得半死不活扔在山下。 瘦高山匪道:“女郎,我这些话,说给虎头山上的弟兄们听,他们不会信我……大当家最擅长笼络人心,虎头山有一半多的弟兄都对他言听计从,我胆敢说一句不是,今日您也见不到我了。” “我跟您说这些,一是盼您保重,那大当家是好色之徒,女郎有倾城之貌,他大抵会耐不住对您下手……” “一是希望您看在一当家上次放了您的份上,若官兵来了,求您给弟兄们指一条活路……” 顾休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为何要到虎头山上做匪?” 他怔了住,叹了声气:“虎头山上的山匪,一大部分都是三年前平城被胡人所屠,逃到洛阳城里想寻个活路的百姓。” “平城那一战,死伤无数,城中百姓大多被胡人屠戮,只有少数平城百姓逃了出来。他们一路沿途逃到了洛阳外,却被拒之门外,不被洛阳接纳。” 瘦高山匪口中的那一战,便是指三年前,顾家一房父子在平城战死,拼死护送太子离开的平城之战。 不知是谁将平城的布防图泄露了出去,并着太子与一房父子前一夜商议好的战术,都被胡人所知。 结果就是与胡人开战后,节节退败,布防亦是被逐一攻破,将他们北魏将士与平城百姓逼入了绝境。 那时已是深冬,胡人围攻了半月,城中水尽粮绝,将士们与百姓皆是冻死饿死,却迟迟不见援兵,最后不得不破釜沉舟,敞开城门与胡人拼死一战。 瘦高山匪低声道:“方才伤了您的铁牛,他便是平城人。本是有个妹妹和祖母,一路逃到了洛阳城外,但北魏的权贵们将他们称作流民,嫌他们身份低贱,不让他们进城……”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权贵将吃剩的白米饭和猪肉菜食一桶一桶倒在巷外,宁愿发臭发烂,也不愿施舍给他们吃,铁牛的妹子就是被活活饿死,冻死了。” “被挡在城外的流民们,大多是被一当家救回了虎头山。便是因为一当家如今被折磨的还剩下一口气,铁牛以为是女郎的罪过,刚刚才会大动干戈,对您出手。” 说话间,摇摇晃晃的马车已是停了下来。 瘦高山匪沉声道了一句:“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知道冒然行事,便是白白送命,救不了虎头山的弟兄,也护不住一当家。” “待此事了了,您有什么气都尽管撒在我身上,便是一刀捅穿了我,我亦是毫无怨言……” 若不是车上还有两三个士族女郎,此刻瘦高山匪怕是要跪在车舆里,给顾休休磕几个头了。 车帘被掀开,铁牛露出半个头来:“山子,到了……”见顾休休脑袋上的黑布被摘了下来,而被称作山子的瘦高山匪却靠得她很近,不由皱起眉来:“山子,你不会被她的脸蛋迷住了吧?” “这就是个毒蘑菇,吃一口就毒得你口吐白沫……你怎么能跟她坐那么近?”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