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却根本没想过为我诞下嫡子,竟然转而举荐齐姬,我若死缠烂打,岂不成了地痞无赖?王妃若以为我只为功利,这误解恐怕再也不能开释。” 说着越发烦躁,也懒得与江迂磨牙:“等着吧,待这场雪停后,王妃便要开始安排我与齐姬‘巧遇’,玉管居那边一来通告,你切莫延怠。” 江迂不由瞪大眼睛,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以殿下之尊,无论眼下,更或将来,实在不能免除姬媵傍身,又怎么可能与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王妃这时不介意,或许因为并未动情,可即便将来与殿下有了心心相印,难道便能阻止殿下宠幸姬媵?殿下之所以没因王妃谏言便勃然大怒,说不定也是想到了这层缘故,又不定如此看重,正是因为王妃贤德大度,时时处处以大局为重的理智呢。 想想秦孺人,一得机会便挑拨离间,生怕殿下忘记她的功劳移情旁人,心机用尽,反而让殿下越发厌恶。 后宫女子,纵然贵为皇后,独占盛宠者可往往下场凄惨呀,就比如德宗元后,若非当年被卢太后处处刁难,说不定也不会郁郁早逝,如王妃之智,当然不会存此不切实际之想,镜花水月之念。 想通这些,江迂也不敢再多嘴,行礼之后便默默退下。 只余贺烨独立高楼,负手远望。 心中却有一番想法:丫头昨日那番话虽然字字有理,可她到底还是不懂得我,我原以为终此一生,都不会为情所动,也明白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难免姻缘之事,便脱不开功利取舍,却终未想到还是会应那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之话。而今之我,多少能够体会长兄当时心情了,只是有些承诺我不能给予她,因为眼下的我实在没有把握做到。 于功利而言,宠幸齐氏并无不妥,因为就算眼下不能拉拢安宁伯,将来只要夺得帝位,有齐氏在,安宁伯甚至不需额外拉拢,以柳十一之智,她当然也会想到这点,昨日却并没点明,无非以为我不屑利用女子,担心触怒。 至少在她眼中,我还不是那等为求利益不择手段之人。 若为大局,我应当采纳她之建议,可纵然齐氏并无害我之意,非我敌患,甚至对我将来大有助益,可我依然心怀抵触,这却又不是为了所谓尊严。 贺烨忽然意识到,他计较的是一旦采纳十一娘的建议,那么将来在她的眼中,一切言行均无真情,便无非利益取舍了。 他不愿意造成王妃这样的印象,至少他要让她明白,他也许可以利用一切人,只她除外。 不过因为江迂横插一脚,倒是逼得晋王殿下只好改变日久生情的策略,因为通过昨日之事,他真真切切意识到,王妃未必是因情窦未开而懵懂不察男女之事,也未必对他的心意毫无体察,她谏言之前,也曾经过小心翼翼察言观色,说明什么呢?倘若仅为主臣之义,所谏所劝又有益大局,甚至还是她这个晋王妃的职责,又何需如此谨慎? 她是担心触怒他,可为何有这担心? 因为她已然意识到,自己不愿仅仅视她为臣属。 之所以无动于衷,或许因为她无意回应,甚至有心躲避,或许因为女子的矜持,或许因为并不确定,害怕闹笑话。 但有一点却是不庸置疑的。 那就是他的这位王妃,与他从前一样,根本便不为男女之情所动,说得更加明白些,是根本便不相信他能给予她天长地久,不掺任何功利之情,所以她才自信能将他说服,相信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会做出明智选择。 所以我为何要恼羞成怒呢?贺烨微微一笑,遥望着远处一片皑皑净净。 你我原有相同见解,无非是我先动情罢了,我既未尽全力,又怎能强求你轻易改变看法?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