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之间的仇怨争斗乃众所皆知,新君即位不过年余,韦太后便暴毙身亡,如韦、谢等党羽必定会质疑贺烨以及十一娘弑母,又就算对于君主而言,弑母亦为世所不容大逆不道的罪行,必为千夫所指,造成人心离乱。 这就好比贺洱的暴毙,韦太后何尝没有给出急病失治的解释?可是在等等正统派看来,根本就不相信此一说辞,他们坚信被夺权软禁的穆宗帝是死于谋杀,凶手必然便是韦太后,这才是他们向贺烨臣服的根本原因。 暴毙的皇帝当然也有,确然也并不一定回回都会引生动乱,如仁宗帝贺衍,年过三十便死于疾患,却没人怀疑是被韦太后谋杀,之中最为重要的原因,固然包括贺衍乃韦太后独子,世人大多相信“虎毒尚不食子”的伦理,另有不容忽视的一点,贺衍早便不问政务,他纵容韦太后执政,自己却日饮亡何醉生梦死,韦太后根本没有必要弑君。 所以,就算贺烨想要斩草除根,为了摆脱弑母的质疑,至少要等到彻底压制韦后党,将韦海池牢牢限制后宫。 “你可以这样建议。”贺烨却道:“不管韦太后是否对你形成威胁,只要伊伊想让她死,就算会付出代价承担风险,我也会立即出手,我说过,没有人比你更加重要,只要是你想做之事,我可以不计后果,也不论是非。” 事隔许久,十一娘都难以忘记贺烨说这话时的神态和口吻,但她迷糊的偏偏是自己的心情,她回想了无数遍,仍然不清楚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感动还是震惊,又抑或是不以为然,抑或心虚,她只记得当时特意避开了贺烨的注视,虽然她知道这一定会造成失望,她敷衍回避的态度,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显然表示—— 我根本信不过你,而且我也不在意你究竟会否践诺。 在那一刻,来不及衡量,以及仔细判断风险,她下意识地,保持两颗心灵之间的距离。 十一娘那时是这样说:“我又怎能不计后果,只凭一己喜恶,便将圣上以及大局置于不利之境?我只是认为,太后既敢毁损国策,圣上必须给予警告而已。” 事后十一娘回想起来,觉得自己那话倒也并不算言不由衷。 她的确不愿有损社稷,除非迫不得已,也不愿有损贺烨。更加重要的是,她不想让韦太后死,至少在裴郑逆案被彻底推翻前,韦太后不能死。 如果韦太后死了,就算翻案,世人会怎么想? 这是后族为了彻底打压太后党的手段而已,是权术场上的较量,是成王败寇的结果,死者永远不能自辩清白,丹史青书,全凭胜利者书写,但世人却会怀疑,裴郑二族也许确然乃罪有应得,是后族想要利用此案,彻底剪除异己。 更关键的是,贺烨如果真为十一娘暗杀太后,除去这一威胁,十一娘就更加没有把握说服贺烨,推翻贺衍当年的判决,重审裴郑逆案了。 所以十一娘仍然需要韦太后活着,只有当她活着,才有机会彻底洗清裴郑二族的冤屈。 但她那时的心情太复杂了,以至于疏忽失察贺烨的态度,她只记得贺烨的口吻听上去并没有太大变化,没有转而低沉,而是平平淡淡的,就像寒喧着当晚某道菜肴,准备得尤其符合胃口。 “伊伊有何计划,我洗耳恭听。”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