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郭家当年做了什么,他们都是国之砥柱……把他们外放,是敲打……你再把他们召回来是恩泽……恩威并施,他们就会更加勤谨……” “李涵升不升尚书令……这事你自己拿主意……” 许安桐不放心一直在许安归耳边喋喋不休,窗外秋雨减弱,乌云退去,月光初现,许安桐瞳孔涣散,已经看不清天上的月了。 “是我让你在岩州城经历了苦战……可没有那一次苦战,新一代的军门永远都站不起来……我相信你,从始至终都相信你们……”他手从许安归衣袖上滑下,轻声道,“对不起……安归,原谅我这么私自的离去……” “哥——”许安归丢了那一沓信纸,抱住许安桐放声大哭。 满地的白纸,好似皑皑白雪一般,凄凉了整个画雨轩。 许安归抬头,望向这如诗如画的满园秋景,好似看见一个清雅风流的少年,捏雨为画,捏叶为笔,对天弹曲,对影成双。 那少年回眸,天地神采尽收眼中。 那少年转身,周遭大亮。 少年负手前行,右手执笔,左手拿画卷,一步一步走向苍穹云海,隐没在雨帘之中,再也不见。 秋薄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许安归已经枯坐了两个时辰。 他看见许安归面无表情地抱着许安桐凉透了的尸体,不敢说话,也不敢劝,只能又退了出去,直奔天鉴院把许景挚请了过来。 许景挚进来看见满地的信纸沾着许安桐的鲜血,宛若早来的一场雪,把他整个人都埋葬了起来。 许景挚走过去,扶住许安归的肩膀道:“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许安桐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东陵的未来。我们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你参与了多少?”许安归侧目睨着许景挚。 “全部……”许景挚低下头,“太子的事情、赵皇后的事情、宁远商号的事情都是我告诉他的……我们一起营造了一个把你逼上绝路的假象,就是为了现在这局面。你只要拿着许安桐仿照那些死在朝东门里的将军笔迹写的书信,就可以重启朝东门事件,彻底让朝廷与整个军门之间重归于好。” “父皇的病呢?”许安归又问。 许景挚回道:“皇兄病情一日胜过一日,他早就没有精力主理朝政。我前些时日一直在劝说皇兄退位养病,最后皇兄答应了。” “所以你们俩谋划了这一切,独独瞒了我?!”许安归猛然回眸,盯着许景挚。 许景挚颔首不敢看许安归。 许安归沉默许久,倏地站起身,抱着许安桐的尸首,向殿外走去:“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后面的事,你来处理。” 许景挚愣愣地望着许安归的背影消失,才回过味来。 许安归所说的后面的事,包括皇位。 * 十日后,东陵帝从昏迷中醒来,手写退位诏书传皇位与自己的十六弟许景挚。 永承九年十一月十五日举行隆重的登基大典。 许景挚手拿皇兄许景乾传位昭书,祭祀天地,改元,永延,自此之后开辟东陵历史之上最鼎盛,最强大,也是最富饶的永延盛世。 正午,许景挚穿着金色衮服,从皇城正门而入,踏着白玉云阶,一步一步蹬上议政大殿,走向了那个万众瞩目黄金宝座。 他转过身,冠上流珠明明晃晃,遮蔽了大殿门口之外明阳。 满朝文武,俯身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景挚坐在大殿之上,伸手长吟:“平身——” * 又是一年春华来,暮云峰上草长莺飞。 季凉坐在摇椅上躲在树下纳凉,忽然觉得自己鼻尖一阵瘙痒。她睁开眼,看见许安归手上拿着一只狗尾巴草,笑盈盈地望着她。 “讨厌!” 季凉轻喝一声,没有睡够,转身还想继续睡,许安归却不让她继续睡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