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殷抿了抿唇:“若宗主愿意救那些弟子于水火,在下向宗主保证,事成之后在下与重玄阖宗上下唯宗主马首是瞻。” 冷嫣瞥了眼纱帷后来来往往的傀儡人,淡淡道:“仙君想必也看到了,在下这里并不缺傀儡。” 姬少殷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宗主明知在下来意,仍愿意见在下,想必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还请宗主示下,只要是在下能做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冷嫣颔首:“在下有两个条件。其一,待你取得掌门印后,在下要入贵派禁地,借护宗大阵一用。” 姬少殷有些诧异,不过只是迟疑了一下便点头应允:“听凭宗主调遣。” 冷嫣看了眼姬少殷,缓缓道:“第二个条件是,从今往后,再无重玄。” 姬少殷心神一震,曾经“重玄”两字对他来说意味着第二个家,也意味着正道、大义,近来发生的事,他亲眼见到的真相,让这两个字蒙上了尘土和脏污,可要让数千年的传承断送在他手中,他仍感到似有一座山沉沉地压在他肩头。 冷汗从他额头沁了出来。 冷嫣看出他迟疑,淡淡道:“姬仙君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说罢便示意傀儡人送客。 姬少殷想起被困天留宫的冯真真等人,还有数千无端被卷入纷争的无辜弟子,他能等,他们却是多等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他咬咬牙道:“若能顺利平息争端,在下便改弦更张,另立门户。” …… 冯真真并不相信姬少殷真能搬来救兵,收到他的传音之后第二天,她便发现天留宫外多了一道天纲运关阵,将天留宫中的数百人封在其中,不但连只蚊虫都飞不出去,连向外界传音也不能够。 冯真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贸然闯阵,就这样忐忑不安地度过一日夜,到第二天夜里,冯真真正站在整个天留宫最高的摘星塔中瞭望各峰,忽然听见玄委宫响起骚乱声,兵刃相击之声和呼喝声一阵阵潮水似地涌来。 冯真真心头一凛,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两派人马剑拔弩张多日,终于还是走到了同室操戈的地步。 紧接着,她便看见玄委宫正殿的方向燃起了熊熊火光,她心中不由大骇,那正是沈留夷这新晋羲和传人现下的住处。 冯真真也顾不得违反门规,忙捏诀施了个高明术,便将那殿中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出事的正是沈留夷的寝殿,冯真真的目光穿透墙壁,只见帷幔、几榻都燃烧起来,殿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几十上百身穿天青色重玄弟子服的人手执长剑缠斗在一起,剑光交织,鲜血飞溅,冯真真看着那一张张脸庞,其中不乏她熟悉的人,不久前还亲如手足的人,如今面目狰狞,眼中满是仇恨与疯狂。 她也看到了为首之人,那是许青文的得意弟子秦炳瑞秦师叔,他的师父许青文在长老中地位不显,连带弟子们也是与世无争,这位秦师叔貌不惊人,因为服食金丹的缘故,脸色总是泛着蜡黄,令他看起来有些病容。 但他平日脸上总是带着三分谦和的笑意,在他们这些小辈面前也从不拿架子,可眼下他双目发赤,咬牙切齿,脖颈中青筋暴起,完全变了个人。 冯真真看见他一剑将沈留夷的“左护法”削成两截,把沈留夷从护阵中拖拽出来,将剑驾在她的脖颈上,冷笑着道:“羲和传人为奸人所惑,在下特来清理门户。” 冯真真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师妹,可仍然感到难以置信和说不出的难过,难怪他们都说权势迷人眼,原来权势真的会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沈留夷又何尝不是如此?刚被推上羲和传人之位时,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被当作傀儡和幌子,也曾战战兢兢、夜不能寐,然而短短数日之后,她便醉心于众弟子的顶礼膜拜之中,沉迷在虚幻的尊荣中无法自拔。 然而当冰冷的剑锋贴上她脖颈的时候,她便知道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 沈留夷瘫软在地,流着泪祈求:“秦师叔恕罪,我是受奸人胁迫,不得不假意顺从……” 男人笑着将剑收起,用剑锋挑起沈留夷的下颌:“怎么说都是羲和传人,生得虽比前一任差得远了些,倒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沈留夷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吓得一张脸都脱了色,勉强道:“秦……秦师叔说笑……” 秦炳瑞冷笑道:“怎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