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早就发觉这屋跟寻常的屋不一样,那窗户上蒙的竟不是窗纸,而是一块块透明的琉璃,以至于整个屋子看起来明亮又通透。 薄春山再是个市井之徒,也不算真没见识,他觉得把那窗子上的琉璃瓦拆几块下来,就够他养几个月兵了。 就这,这厮好意思跟他说没钱? 苗双城何等剔透,自然没忽略薄春山的脸色,可他还在诉苦,说得比方才薄春山说得还苦口婆心,还惨。 苗家真是太惨了,养了自己还不够,因为纂风镇的特殊缘故,当地除了走私以外,几乎赚不到其他银子,百姓无处谋生,且从去年开始,纂风镇的生意就一直处于停摆中,他们倒是吃喝不愁,可下面那些人怎么办,他能不管姓姚的姓严的姓孟,他能不管姓苗的? 他的担子一点都不比薄春山轻!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薄春山当然听出对方是意有所指。 苗双城也就不说这些了,嘴角带着点讥讽,声音里还有一丝怨气。 “薄巡检似乎忘了当初答应我了什么?” “我当初答应你啥了?” 薄春山有一种自己成了负心汉,被质问上门的错觉。 可很快,一些画面就出现在他脑海—— “如今镇上大变,苗家主作为四家之一的家主,还是应该暂时先出面,安抚安抚下面的百姓,也免得激起民变。”这是当初在四姓堂,他急着赶回定波,把纂风镇一摊子事‘托付’给苗双城时所说的话。 “苗家主请放心,你既寻我合作,便是信任我,我自然会担起这个重任,不敢保证当地家家富裕,至少让他们安居乐业。”这是当初苗双城去定波找他合作,说要把纂风镇给他时,他的承诺。 “最近寇乱四起,此地位置特殊,虽那伙海盗已灭,但难保不会有别人知道此地,我实在分身不暇,还望苗家主能派人看着些这处海门,不要让倭寇从此进入,荼毒百姓。”这是之前他来定波查看海门,将看守好海门的重任交给苗双城所说的话。 …… 曾经他也好奇过苗双城为何能如此大方,将纂风镇说送人就送人,真的只是为了寻求他的合作和庇护? 这个原因肯定有的,但绝不单是如此。 后来他也曾提出过疑问,苗双城没说太详细,只说他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当时他还顺口来了一句,是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免得人生虚度。 所以—— 薄春山终于懂了,苗双城怨气为何如此大! 他顿时有点尴尬了。 他把自己的‘重任’扔给人家,一扔就是这么久不管,还问人家想说什么只管说,好像真的有点挺过分? 苗双城冷哼一声,道:“我虽没银子借你,但你守着这么大的聚宝盆,却只知道管别人借银子,薄巡检我是该夸赞你,还是该瞧不起你?” 这时,一个人影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擦着汗,人还没进来,声音就进来了。 “人走了没?这次可不能让他走了,再这么拖下去,下面的声音按不住,总得给个章程啊。” 正是姚清。 他身形圆胖,估计也是天太热,他又顶着大太阳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刚好有一滴汗挂在他鼻子上没被擦掉,配着他进来后就看见薄春山的诧异表情,显得有一丝滑稽。 姚清倒也不尴尬,反倒薄春山比较尴尬。 “薄巡检,恭喜又升官了,知道您贵人多事忙,可您也要想想咱们纂风镇……” 不同于苗双城较为隐晦的方式,姚清的话就直接多了,大致就是生意停摆太久了,下面多有抱怨,开始他们还能压住,现在渐渐压不住了,问他怎么办? 这一硬一软两个态度,且确实是他有点太过分了,自打纂风镇到他手里,他就没怎么管过,甚至根本就忘了这茬。 有事就来了,没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