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一点儿。 什么时候靳融开始得病了呢?是不是从他不爱吃饭开始,从他老是在钢琴前发呆开始?他好几次求着靳时苑跟方意辙断掉,是不是他求救的信号。 靳融谈恋爱,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可以给他安全感,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可是靳时苑还逼着他分手。害他变成这样的人,真的就是自己吗? 可是靳时苑不明白,想要谈恋爱,为什么一定就得找个男的。 “嘘。”方意辙把她拉出来,轻轻带上了门。他也自责,这几天的消息太多了,让他忙不过来。 他看着靳时苑的肚子,抚摸几下,郑重说道:“我会和你结婚的,你等我。我们一起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宋念远回来了。”靳时苑流起眼泪来,“他会不会怪我把孩子害了?可是他先不要我的呀……靳融变成这样,我……” 方意辙抱住她,脑子里乱。 “怪我,靳融讨厌我,就是因为我没能给你未来。我会处理好我这里的事情的,到时候大家都圆满。” “能圆满吗?” 病房里的靳融睁开眼睛,薄薄的窗帘遮不住光,他能看见窗户外的大树在摇晃,月光冷冷的,都撒在地上。 他睡不着,偏偏那些话还往耳朵里钻。 靳时苑会和方意辙结婚的,他们会有一个小孩,这个孩子活在健全的家庭里。所以说受伤的只有他一个人,不可挽救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靳融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失败的工艺品,烂了,不好看了,还能捏一个新的代替他。可是谁能想到,他该怎么办呢?他又不能回炉重造,一切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没办法了。 靳融的眼泪水淌在枕头上,他不敢发出声音,咬着嘴唇哭了好久,哭着哭着,他渐渐浅睡了。 没做梦,也没听到西小协。 靳融准备去北京了,临行前,他和宋念远要去学校里办转学手续。 他的学籍不能随便调的,只能先保留,具体的靳融也没有过问,都是宋念远替他弄的。 刚进学校时,靳融下意识停住脚步,他还以为远处会有女声喊他“早啊”,但现在不是早晨,也没有人站在那里喊他。靳融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他跟在宋念远的身后,渔夫帽压得很低,半露出一双眼睛;他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完完全全把他遮挡住了,难以分辨。 靳融和宋念远去教务处办理手续,外头有人来围观,一来一去消息都传开了。 有人说:“因为靳融家里知道他是同性恋了,所以来给他办转学。” 又有人说:“我听到靳融生病了,所以要转学。” 这些话全都传到蒋易耳朵里,蒋易本来就心情低落,不提靳融还好,一提到他就要像小孩子一样落泪。现在得知他回来了,蒋易都没管那些说胡话的,直接跑到教务处去。 他站在门口,往里望,确实是看见了靳融。他有好久没见到靳融了,久得像天荒地老,过了好多世纪。靳融捂得那么严实,蒋易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传闻中那样病了。 蒋易躲在暗处看他,因蒋诚添要确认身份,靳融把他的帽子、口罩摘下来,露出黑色的发,茸茸的,有些杂乱。 他不转头,蒋易也看不到他的正脸。 “行了,好好休息。咱们高考的时候见。” 靳融的学籍还在这里,以后高考还得回来考试。 “好,谢谢老师了。”宋念远带着他,看他木讷地不说话,就戳道,“还不谢谢蒋老师?” “蒋老师?”靳融反应过来。面前的老师是蒋诚添,是蒋易的爸爸。蒋诚添桌上还有蒋易的照片呢,他还多望几眼。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