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怔怔的看着她,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干热:“即使是我这样的前朝余孽?” 李安然皱眉:“我眼中只有先生,只有先生的才学,没有先生出生于谁家谁姓。” 元容张开嘴,想说什么,又生生哽在喉咙里,嘴唇颤抖着,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一旁的荣枯开口道:“豆粥好了。要加饴糖么?” 李安然扭头:“当然加,豆粥不吃甜口有什么意思。” 元容:…… 他哑然失笑。 “是啊,豆粥好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边的药材,顿了顿,才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殿下胃寒,我的红豆粥里加了黍米,你还是别喝了。” 李安然:…… 嘤。 到嘴的豆粥飞了。 吃一点点又不会有事。 第9章 祁连弘忽,用汉家话来说,就是“天…… 笃笃作响的木鱼声,伴随着沙瓶里咕咕作响的红豆粥飘散出的清香,倒也充满了逸趣。 李安然撑着脸,蜷着身子,扭头看着垂眸敲木鱼念经的荣枯,憋了老半天憋不住,开口道:“法师,你说请我吃粥的。” “再等等吧。”荣枯停下手上敲木鱼的节奏,瞥了一眼一边的沙瓶,“还没煮透。” 李安然拿起筷子,学着荣枯的样子把陶碗翻过来,敲起了碗底,一脸惨兮兮:“馋豆粥兮,久煮不酥……” 荣枯:…… 他叹了口气:“檀越若是实在等不及,就看会佛经吧。” 李安然今早用完蒸饼就跑到客房来寻他,荣枯昨天在元叔达那边吃了豆粥,临走时又被送了一袋红豆,所以今天才会突然起了煮豆粥的兴致。 原本煮豆粥,就是要长时间慢慢煮,才能将原本坚硬的红豆熬煮得酥烂甜软,而对于荣枯来说,一边熬煮红豆,一边默念佛经也是别有闲趣的。 奈何……李安然太吵。 “殿下平日里也这般活泼么?”他道。 “放松了会这样。”李安然摆摆手,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为王爷的仪态。 荣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却听李安然笑道:“法师这里安宁得很,让我有些流连,法师不介意吧?”她单手撑着廊子,身体后倾,抬头看向天空,“法师你看那云,像不像只小狗?” 荣枯身上有一种恬淡的气息,这种气息对于满心烦恼的人来说,有一种让人放不下的吸引力。似乎待在他边上听他念念经,就会觉得心里的烦躁会少许缓解一些。 李安然很喜欢这种恬淡、安宁,超然物外的氛围。 “……”荣枯放下手上的木鱼锤,从沙瓶里盛出了一碗酥软的豆粥,递给了李安然一碗,时间恰好是中午,也是该开饭的时候了。 而后,他捧着自己那一碗也在廊下随意垂腿坐下:“贫僧看着不像小狗。” “哦?那你说像什么?” “像与不像,不过是心之所想,目之所及。” “嘁,又是这一套。那我说像小狗就像小狗了。” “……殿下随喜便是。” 李安然尝了一口豆粥,半晌没有说话,两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才听荣枯道:“殿下打算何时起身回京都?” 后者搅拌豆粥的手停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笑道:“我也不知道。” 荣枯思忖片刻,反问:“殿下可是在等什么?” 这下,轮到李安然笑而不语了。 “清闲难得,再给我一碗豆粥吧。” 荣枯也不再问,只是又将目光投射到了天边的流云上。 而此时,流云之下,贵胄云集的天京,正有一队车马缓缓离开城门。 卫府。 卫家大公子卫昇如今虽是而立之年,早已经在官场摸爬打滚了好几年,平时休沐若是没有别人相请,他还是喜欢在家里和弟弟手谈。 如今同母弟弟卫显也到了加冠之年,若是今年春闱高中,兄弟二人便是同朝为官,共同语言倒是越发多了起来。 “子成这步棋倒是挺妙。”卫大公子捋了一下长袖,“看看为兄这一步如何?” 棋盘上黑白交织,攻杀无声。 另一边的卫显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今日听说车队离京了,可是大殿下要回京了?” 卫昇落子的手指顿了一下:“昨儿才从内里传出来的消息,孙大监带着圣旨去雍州了。过段时间大概就回来了吧。” “大殿下不是……” 卫昇打断弟弟的话:“你真以为大殿下说‘下野’就是下野了?她到底是天子长女,手握天京禁军三万精兵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