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了一杯酒也就算了。 一边从崔景吃着炒年糕,直到一块年糕下肚,才开口道:“大殿下,我阿兄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他们兄弟从小便亲厚,他一年没见兄长,怪是想念的。 李安然道:“他现在还留在威州,大概要等到开春才能回天京了。”崔肃在李安然伤势稳定之后,并没有在小林州久留,而是立刻调转马头回了威州,是由护送李安然的一干金吾卫带回了李安然遇刺的相关证据。 至于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威州么…… 大概……是红鸾星动吧。 崔景叹气:“他一个御史,有代天巡查之职,因为冬日大雪封山滞留地方,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也许他刚回来,我就要走了。” 说到这个,李安然放下手上的酒杯,又将怀里的观音赐还给於菟,坐正了身子道:“我听农部的官员说,你为了试种良种,选择了天京和江南两处,我这里还想让崔卿再多加一个地方。” 崔景怪道:“什么地方?” 李安然正色:“南州。” 崔景:…… 崔驸马面露难色:“南州……南州自从前魏开始,便有不少人前去开荒,但是其中还是有大量剧毒的恶虫,瘴气等,也就只有靠近南州海岸一带能算作州府,当地土人种植落后,百姓们又眷恋中原繁华安定,没有多少人愿意前往南州开荒,光是人力一项便是不过关的。” “人力不必担心,阿耶本就打算迁一部分东夷人往岭南去,再将一部分北方的百姓迁到东夷的土地上,到时候自然有人力往南州的——眼下南州缺的是一个领头的人。” 於菟在边上拿着山药糕喂观音赐,边上的宏儿听到李安然这么说,立刻抬起头来:“姨姨,你是想让耶耶去南州么?那我们也要去吗?” 李安然愣了一下。 她知道一旦南州船厂建立起来,和威州的水师连成一片之后,一定会有一个颇为繁荣的前景,但是现在的南州,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穷苦”。 一切吃穿用度,肯定是比不上天京繁华奢靡的,搞不好连身上穿的都要自己织、自己缝。 於菟和自己不一样,她是真的有些娇生惯养,叫她跟去南州吃苦,在那满是毒虫、瘴气的南州,一个搞不好是要没命的。 趁着李安然愣神的时候,於菟笑着摸了摸自己长子的脑袋:“那是自然的呀,耶耶去哪里,我们也得跟着去。” “这事容后再说吧?观音赐还这么小,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吃,都吃,菜要凉了。”李安然笑着糊弄了一句,捧起碗开始空扒饭。 偏偏崔景是个耿直之人,他捧着碗思忖了许久,拍腿道:“南州气候和安南接近,确实是最好的试种地。” 於菟把筷子一拍:“吃菜。说好的饭桌上不谈政事,你俩又虎上了是吧?” 李安然和崔景皆是一抖,双双和栾雀一样缩紧了脖子。 在场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荣枯:……噗。 於菟却扭头瞥了他一眼——她这么看人的时候,像极了她的长姐,也像是把什么东西攥在手掌心里反复揣摩一样,只是比李安然更少了一份运筹帷幄的算计。 即使於菟再怎么不参与政事,她也清楚南州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按照自己姐姐的性格,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定会亲自到场,哪怕弄个三、四年,也不会见她有丝毫懈怠疲惫。 可是如今,她却说“南州缺个领头人”——这意味着长姐要抽身去做她认为比在南州试种良种、修建船厂更重要的事情。 ——是西域。 这也是长姐要请荣枯法师也来参与今天私宴的原因。 长姐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法师,才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是最亲近的,可以同桌共餐的那种。 但长姐的喜欢,可以是最纯粹的,也可以是最不纯粹的。 细细思忖之下,她反而有些怜悯荣枯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荣枯,却见他只是唇角含笑,眉梢低垂,目光温柔地看向李安然——仿佛知道一切一般。 於菟吃了一惊,扭头去看边上的李安然,却正好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 ——哦,长姐刚刚是在偷瞄自己。 李安然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她刚刚说政事过了头,忽略了於菟的情绪,现在就怕她又生气了。 於菟抬起手,狠狠掐了一把李安然的大腿:“长姐不长记性,是该吃点苦头——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阿景要去哪,我也跟去哪,哪怕是天涯海角呢?” 李安然被这一爪子掐地泪眼汪汪,逗笑了一边的宏儿和观音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