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往下流。 从台阶上。 一百二十阶台阶已经沾满了鲜血。 很多的诺克萨斯人在台阶上死去,很多的比尔吉沃特人也在台阶上死去了。 邓尼茨站在台阶的最高处,向下望去。 还有更多的诺克萨斯人在往上爬。 而他面前的比尔吉沃特人已经不多了。 他们仅仅只能肩并着肩,用刀和兄弟的肉体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才能勉强占满最后的十阶台阶。 不过还好,他已经到了。 他到终点了,他的背后就是那扇通往王宫的大门。 只要他打开,他就能看到那个广阔的,但是阴暗的大殿,以及,大殿上,那个王座上的男人。 “将军,快走吧。”他最忠心的护卫队长,对他这样说道。 说的无比平静,平静地就是横起了自己手里沾满了血肉的长刀,然后,挺直了身体。 他丝毫,没有一点点的害怕,他的身体将在最多十分钟里,被彻底地撕成碎片。 别的士兵也是一样。 尽管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脸孔和他的一模一样。 安静,坚韧。 即使已经战到最后一刻了。 即使在最初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次必死的旅程。 即使……只是无谓的死去。 可是,这一路上,他们只是不断地在对自己说,大人,你先走吧。 大人,我们送你走。 大人,快走吧。 大人…… “诸君。”邓尼茨擦了擦自己脸上沾染的鲜血,捋了捋自己已经被染红的白须,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像个体面的军人一般,对着所有人行了一个军礼。 捶胸礼,无论在哪里都最隆重的礼节。 年迈的将军重重锤击自己的胸口,然后大笑着,中气十足地道:“今日能与诸君横刀诺克萨斯之巅,我邓尼茨,此生……无憾。” “无憾!!!”几乎是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所有的残存的士兵一起回应。 那剧烈的咆哮声,甚至震住了还在往上冲的诺克萨斯人。 那一刻,仅仅残兵也许只有五百人的海皇三叉戟,却爆发出了如同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诸君,你们先走一步。我邓尼茨……”邓尼茨猛然转身,推门,“去、去、就、来。” 最后四个字,字字如雷。 ———————— “轰——”也许是最后一支还能在雨里发射的火枪。 击毙了一个试图上来做最后反抗的诺克萨斯人。 他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在了已经被雨水浸泡的泥泞不堪的,沾染了鲜血、灰烬以及别的什么东西的泥土里。 再也,起不来了。 这是死去的不知道多少个诺克萨斯人。 人命在这一刻已经是那么的轻贱,轻贱的甚至已经连数字都算不上。 人们只是知道,这场战争快结束了。 对,快结束了。 不管是对于哪一方来说,无论输赢。 都是结束了。 这一场缠绵了十数年,纠葛了两个国家超过三代人的烂事。 终于就要在这场大雨里结束了。 应该,会在雨停之前吧。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