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方的话又抠不出什么错来,毕竟他们自己已承认了,这不是批判会,而是思想交锋会,双方都有权利发问。 李组长憋着一肚子火气,率先发问: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顾同志,你在五场家属中间搞劳动竞赛,搞利润挂帅,用奖金刺激职工家属,你这种行为可以被称为新干部,也就是新生的资产阶级分子干部,请问你认错吗?错在哪里?请你如实交待这个问题。 李组长的发问一完,黑锅王铁也迫不及待地抛出自己的问题:顾立春,我也有一个问题,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贫下中农,可是无论从你的衣着打扮还是生活方式,都看不出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艰苦朴素来,你整个人已经被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腐蚀俘虏了。你看看,真正的劳动人民长怎么样?有你这么白净的吗?有你这么讲究的吗? 众人:连长得白净和穿得干净都被攻击,这人是脑子进油了吗? 顾立春也愣了一下,王铁此人再一次刷新他对愚蠢和荒谬的认知。 他稍一思索,决定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他飞快地反击道:王铁同志,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长得这么黑,你的心是不是也是黑的? 王铁呆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我们劳动人民没几个肤色不黑的,照你这么说,别人长得黑,心也黑吗? 顾立春朝窗外看了一眼,朗声说道:不不,别人是黑中带红或是红中带黑。只有你,是全然而纯粹的黑,这说明你从里到外都是黑的,你没有红心。 马克思主义理论中有一句话叫做,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也就是说,你的黑皮决定了你的心是黑的,你的黑心反过来让你的皮更黑。众所周知,我们的社会主义江山是红色的,我们的领袖是红太阳,我们的思想是红的,我们青年人来到农场也是要锻炼一颗红心,可你这人从里到外都是黑的。你不属于我们无产阶级的队伍,至于属于哪里还需要进一步审查。 王铁张大嘴巴,半晌接不上话来。 大家伙更是瞠目结舌,叹为观止,骂人黑也能这么骂吗?马克思也爱骂人吗?大家你看看我看看你,好像没有人像王铁那么纯粹的黑,除了少部分肤色白净的,大家都是黑里透点红,红里透着黑,还有的又黄又黑,想到这里,众人轻轻松了口气。 顾立春趁对方发愣的当儿,突然把他的炮口转向革委会的另一个成员,白鹅蛋金发:金同志,你为什么要剃光头?你是不是在怀念逃往台岛的蒋光头?苏修帝国主义的赫鲁晓夫也是光头,请问你和蒋光头、赫光头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在遥遥呼应着他们?你们在策划什么阴谋?是要进攻大陆还是要□□? 金发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傻眼了,他万万没料到,有一天有人会拿他的光头做文章,扣帽子。从来都是他给别人扣帽子。 金发心里燃起一团怒火,他满脸悲愤,朝着顾立春怒吼:你以为我想光头吗?我秃头是遗传的,我爷爷我爸二十来岁就秃。我因为秃找对象都不好找,你竟然因为这个给我扣帽子?还蒋光头赫鲁晓夫,我倒想认识他们,可他们认识我这个小人物吗? 顾立春严肃地道:根据你的交待,我发现了更大的问题:一是你们家族隐藏够深的,从你爷爷就开始了,你们全家都有通敌叛国的嫌疑;二是你做为革委会成员,不想着革命事业,竟然整天想着谈恋爱,你这是黄色下流,浑身充满低级趣味;三,你这种人还想找对象,你这是损人利已,残害女同志。 金发快被逼疯了,他摸着自己的光头向众人恶狠狠地发问:我秃头也有错吗?我想找对象我有错吗?怎么秃个头就通敌叛国了呢?还黄色下流?顾立春,你这是什么思想? 众人: 会议室里的干部和代表们全靠意志坚强,极力忍住才没发出大笑声,他们干部和代表勉强忍得住,可是会议室外面的围观群众却忍不住了。 大家纵声大笑,有的人还拍着墙狂笑,响亮的笑声快把屋顶给掀翻了。 听到大家一起大笑,朱书记到底没忍住,为了保持领导形象,他偷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其他人也陆续破功。 只有邓场仍保持着严肃面容没破功。无他,像顾立春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识过大场面的的人,还会被这种小场面逗笑吗? 张副主任和李组长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们悄悄对视一眼,两人谁也没料到会议的走向会是这样子。现在大家笑成一团,审问还怎么进行? 张副主任只能挺身而出,试图把会议气氛重新拉回来。他重重地咳了一声,示意大家听他说话,各位,这是一个庄严的场合,请大家注意仪态,保持安静。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望了顾立春一眼:顾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