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肉联厂里早就是一片张灯结彩,很早就开始热闹起来。 井父老家隔得远,他后头几个弟弟又是继母生的,关系不太亲近,这几年很少回去,井母家倒是本地的,不过按照这边的规矩,年初二才回娘家,所以除夕和大年初一,他们干脆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腊鱼腊肉是早就做好了的,再加上年前从市场上囤回来的年菜,过得也挺滋润。 年前大家的走动也频繁起来,井熙家在这边亲戚不多,安岚家却有一大串,放假没多久,她就领着好几个小萝卜头来井熙这边串门子,小家伙一个个嘴巴都甜得很,骗了井熙不少糖果回去。 杜天力前几天还来过一回,提了不少东西,可惜给井媛礼貌的请出去了,只说他们俩有缘无分,还是请杜天力另找合适的对象吧。 井熙看见这个无缘的前姐夫在楼下站了好久。 “没什么好看的。”井媛一把把窗帘拉上,面无表情。 井熙也只能叹口气。 姐姐脾气向来软和,但是但凡她下定决心的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本质上,其实姐妹俩是同一种人,都犟得很。 除了那个杜天力以外,井家简直是事事顺心,过了一个难得的好年。 井媛年后就是正式工了,工资直接翻了一倍多,福利待遇也好了不少。 井熙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如今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女,甚至有人说是文曲星落在了他们井家,以后可是要成大人物的。 两个女儿都出息了,井父井母自然也高兴,逢人都是乐呵呵的。 还有人特地跟他们打听是怎么教育子女,尤其是怎么培养井熙的,这对夫妻就特别凡尔赛的说:“也没什么,咱们家小的从小就是跟着老大一起长大的,功课什么的都是老大管,我们其实也没废过什么神。” 一时间,井媛又成了那个被众人追问的对象,问题是妹妹究竟怎么学的她哪知道,只能绞尽脑汁编了些妹妹从小就聪明的故事出来,转头又被井熙听到,笑得够呛。 “你本来从小就聪明,”井媛还振振有词,“我还记得有一年,厂里来了个卖糖葫芦的,别的孩子都回去央着大人给买,只有你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零花钱上,还跟我说吃糖葫芦能变漂亮,硬是哄着我给你买了一个。” “那是姐你宠我!”井熙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井媛不好意思说,其实她还真信了妹妹的鬼话,自己也买了一个尝,还天天带着妹妹一起去照镜子,巴望着两个人真能变得更漂亮,过了好几天才醒悟过来妹妹是在骗人。 那年她自己也就七八岁,井熙四五岁,那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妹妹可真聪明,才这么点点大的人,就已经很会编故事了。 井媛对井熙,就是这么没有道理的偏宠,不过妹妹说什么做什么,在她眼里,妹妹都是理所当然最好的那个。 再说了,本来也确实就是最好的。 除夕这一天,雪下得格外大,厂里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些散鞭炮过来,噼里啪啦到处乱丢,炸得灰黑的旧雪四散溅开,然后被大人追在屁股后面骂,这群熊孩子也是,大人越骂他们越高兴,远远就能听到他们刺耳的叫声和笑声。 井父拍拍身上的雪,从外头回来,手里还提着一条鲜活的大草鱼,说是肉联厂边上的鱼塘放水捞上来的,他好容易才抢到一条。 井母很高兴:”我刚还在说桌上只摆腊鱼不太像样子呢,这条怕不是有四五斤吧,看着可真肥。” “足足六斤,讨个好彩头。”井父笑着说。 然后就是杀鱼,烹煮,到了年夜饭的时候,一条大鱼摆在正中间,冒着腾腾的热气,取的就是年年有余的好兆头。 温暖的食物香气,笑声,祝福声,充盈在简单朴实但是温馨的小家里,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