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媛也转过头说:“厂长,您是最强调产品质量的,也知道火场里拉出来的肉虽然还能吃,但气味已经受到了影响,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做火腿肠的原料了,我的意见还是把肉处理掉。” 几年不见,姚厂长明显又苍老了不少,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身上也少了些锐气,多了些老朽。 低价把肉处理掉,姚厂长确实舍不得,但是再用做原料,他心里也清楚这选择实在不可取。 姚厂长托着额头,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作响,火是昨晚上起来的,他先是参与救火,然后是灭火以后的善后,这时候已经十分疲倦了,这时候几乎是强撑着精神来开会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就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会也顾不上开了,忙急着去喊救护车。 等着救护车的时候,还有老人责怪井媛:“都是你在边上唧唧歪歪的,这不把厂长都气病了。” 井媛心里火气上来,也不憋着,直接骂道:“我看是你们在气厂长!咱们厂里辛辛苦苦打出来的牌子却一点都不珍惜,你们知不知道做好口碑比登天都难,可是想要毁掉口碑,却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这时候井熙也进来了,给姐姐帮腔:“就是,你们要是再继续用过火的肉,就是把咱们厂子生生往火坑里推!” 井熙在肉联厂也算是鼎鼎大名的传奇人物了,那人看了这两姐妹一眼:“你们年轻人就是浪费,怎么就往火坑里推了,这种困难时期,咱们不也是为了省几个钱嘛!” 不管怎么样,这时候都不适合继续争论了。 救护车终于来了,井媛一边要其他人赶快去通知厂长的家人,一边跟着上了车。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井媛才回到家里,说厂长的爱人去医院了。所以要她先回来,医生说厂长是劳累过度导致的心梗,还好处理及时救回来了,不过这时候还没有清醒,还需要住几天院看他的恢复情况。 井媛的父母这时候也顾不上高兴好久不见的小女儿回来了,焦急的问井媛:“厂里都说这回损失太大了,又还欠着银行的贷款,怕是很难撑过去,是不是真的?” 井媛安抚父母:“不用担心,这回损失是不小,但是咱们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肯定能撑过去的。” “就是不知道厂长什么时候能出院,这时候少了他,厂里就更加人心惶惶了。”井熙的父亲叹口气。 井媛井熙两姐妹也只能努力安慰焦急的父母。 晚上姐妹俩睡在一起的时候,井媛才跟井熙说,最近市面上多了一个很厉害的对手,价格比状元肠低了一截,所以他们的销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要不是有皮冻肠这个更便宜的产品撑着,市场都快完全让出去了。 “厂长最近本来就忙着这件事,我们发现那家厂子卖得便宜,主要是因为淀粉含量比咱们高,所以厂里正商量着,要不要也把肉含量降下去呢,”井媛叹口气,“我也知道其他人担心什么,如今冷库被烧了大半,再加上生猪的缺口,这一块市场说不定真要被人家吃掉了。” “含肉量降低?”井熙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看到过的那场火腿肠大战的全过程,“姐,可千万不能上别人的当,要是真跟着降了,那才是把市场彻底让出去了。” “怎么讲?”井媛好奇的问。 井媛就把上辈子听来的那些骚操作,当故事一样简单的和姐姐讲了一遍。 简而言之,就是九十年代初,因为火腿肠生产能力已经接近饱和,所以几家大厂就开始了价格战。 最开始挑起战火的是一家新兴的肉食品公司,打着降价不减量的旗号大肆抢占市场,其实就是提高淀粉含量,降低肉类,尤其是猪肉含量来压低成本。 另一家火腿肠公司市场被占只能无奈跟进,对方却步步紧逼,于是整个市场的火腿肠价格就这么一路下滑,从刚开始的一块五一根,最后降到只有四五角钱一根,至于火腿肠的味道,更是沦落到狗都不闻的程度。 那家老牌公司因为早期的盲目扩张,再加上口碑一泻千里,很快就败退出局,后来复盘整件事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那家新兴公司其实玩了一个套路:他们厂的火腿肠猪肉含量每降低一次,这种火腿肠就少生产一些,最后当他们把肉含量降到最低的时候,其实市面上这种难吃的火腿肠并不太多,其他还有更贵和味道更好一点的选择。而那家败退的老牌企业,却全是这种难吃的火腿肠,自然直接被消费者判了死刑。1 当然,这家玩出花的新兴企业其实也没捞到太多好处,这么一通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