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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


    顾烈这边气得怒火攻心,狄其野却好似没听见,突然把顾烈腰间的匕首扯了下来,还道:青龙刀你舍不得,就用这断肠匕赔我吧。

    狄其野一句话把顾烈噎得如鲠在喉,为什么没给青龙刀?不正是因为他狄其野过分厉害,被人参和风族首领私会,却连个请罪折子都不肯写?

    顾烈怒极反笑,冷冷地看着怀里的人,闭口不言。

    狄其野到此刻,还真有那么一丝抱歉。

    也许他们君臣二人不曾交心深谈,可顾烈身上浓重的孤寂,他太过熟悉,所以认得出来。

    狄其野对这个古旧的时代没有丝毫留恋,他完成了明君良将的理想,心满意足,一点都不想委屈自己去当什么定国侯。

    只是想到顾烈自小离乱,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除了万里江山什么都没有这虽然不足以令他在沾裹砒_霜糖粉时回心转意,但看着顾烈困兽一般的模样,他心底不知从何升起半分心虚来。

    你成全了我为明君效力、征战天下的理想,狄其野诚恳地看着顾烈,如今,你不会再让我踏上战场,而我不会跪在朝堂上低眉顺目,也许还要时常配合着犯个小错,被你训斥一二。用不了两三年,你我面目全非,相看两厌,还要演一出君臣和合。

    顾烈真想问问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心,可他不想开口自己找气受,他调匀呼吸,试图冷静,却被狄其野下一句破了功。

    对了,我派人送了信给敖戈,我一死,敖戈必反。你早有准备,可以先下手为强。

    狄其野!

    狄其野却低笑起来,转而说起:我死后,把我烧了。我时间不多,不和你废话,你要是不把我烧了,我就保佑大楚二世而亡。

    他任性得一次比一次更出格,顾烈终于暴怒:你怎么不干脆气死我!

    然而狄其野看向顾烈的眼神近乎怜悯,还带着歉意。

    一直暗暗浮动在空气中的夜息香,不知何时萦绕满室,侵浸顾烈口鼻,悄然缓解了他愈演愈烈的头痛。

    顾烈眼神一凛,扯开外袍,只见削铁如泥的断肠匕早已没入狄其野的胸口,将白衣都染成了红衣。

    满目鲜红。

    怎么办你还要再孤零零过四十四年,你得学着,学着找些有意思的事来做

    狄其野弥留之际,思维都散了,再找不出话来说。

    他忽而想到,以后大概再没有人会喊顾烈的名字了。

    顾烈

    顾烈

    锦衣近卫依言退守未央宫外,可都已经月上中天,陛下和定国侯还不出来,近卫商量着这不是个办法,最后指挥使硬着头皮进了宫,在殿外自己通传,却无人应声。

    锦衣近卫指挥使心道不妙,疾步闯进殿中,却吓得肝胆欲裂。

    近卫统领心道不妙,疾步闯进殿中,却吓得肝胆欲裂。

    陛下抱着满身鲜血的定国侯,似乎是昏了过去。定国侯的胸口,分明是陛下随身佩戴的断肠匕。

    啊!

    顾烈从沉睡中醒来,微微皱眉。

    他何时睡着的?

    陛、陛下。以为目睹了宫廷惨案的指挥使抖似筛糠。

    浸透二人衣衫的血液已经凝结,像是把他们粘在一起似的。

    顾烈把身上的玉符摘下,抛到锦衣近卫指挥使面前,声音凉过寒风:你带人,把柳氏与皇子请去冷宫。

    *

    楚初五年,定国侯狄其野亡于未央宫,死因不明,且为火葬。战马无双绝食殉主,陛下命人厚葬于帝陵旁。

    姜扬本在信州办事,突闻噩耗,匆匆赶回都城,路上又听说陛下把王后关了冷宫。他披星戴月赶路,在城门下钥前进了都城,等到陛下召他进宫时,已是深夜。

    碎雪细细密密地从天洒下,慢慢在地上积成糖粉似的浅浅一层。

    陛下瘦了,还是不苟言笑的帝王模样,却莫名让姜扬觉得陛下比先前更沉默。陛下带他走到冷宫,一路上悄无声息,宫内亮着烛火,殿内也有炭火暖意,柳王后正在教导皇子念诗。

    女子温柔地提示:这句爹爹在雷州所作,因心系被蛮楚侵占的荆州而伤怀,却不得不假意向蛮楚示好。

    稚嫩童声在片刻后背出:妾思顾郎不能寐,梦魂南渡,缱倦纪南城。

    女子夸赞:好孩子。

    姜扬整个五脏六腑先是怒火燎灼,再是冰寒刺骨。

    陛下,回到未央宫,姜扬看着这个自己从十七岁看大的孩子,伏地一拜,不知说什么是好。

    顾烈恍若未闻,令侍人将证物端来。

    那是柳王后每季亲手做的梅子蜜饯,梅子清洗晾干,用蜜糖慢慢浸渍,加了甘草等中草香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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