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隔着木房房门,男孩还是不自觉向后退了退,握紧了手中的刀,他过去只是个流浪乞儿,见多了市井无赖,寻常恶人见了不少,但这种无法以常理理解的恶人,他从来没见过。 他知道这老头心狠手辣,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徒弟都那么狠,说起来,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完全无法理解。 你是个疯子。男孩觉得这老头比村中大喊大叫的疯子可怕许多,却只能想到这个词来。 老贼沾沾自喜,对男孩使出攻心计:你如此义正言辞,一副与老乞丐爷孙情深的模样,那怎么连杀了我报仇都不敢?你手中有刀,我已经被你困在机关之中,为什么你还不杀我?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就是这么简单。你不敢杀我,是因为你贪生怕死,因为你心里清楚,杀了我,你就走不出这个山谷,一样要死在这里。所以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大话,自诩正义,只是因为你不敢杀我,是个懦夫罢了! 我不是懦夫!男孩被气得大喊。 那你杀了我啊!你不敢!你贪生怕死! 我不是贪生怕死!男孩握着刀,不假思索地激动大喊,我不要变得像你一样!老乞丐说我们身无分文,也能做个好人!我不杀你,我要带你去报官! 小乞儿不懂得报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遵循耳濡目染的世情常理,好人不杀人,人死了就该报官。 他天真的话让老贼哈哈大笑:报官?你有银子吗?官差正眼看过你吗?你被人轻视了这么多年,还要下贱地去抱狗腿,你就是个乞儿,就是个活该遭人白眼的野种!你不想让那些人怕你吗?你不想功成名就,将那些人踩在脚下吗!就为了一个小恩小惠、带着你防老的老杂毛,你要放弃你唯一一个往上爬的机会?没有人会好心教一个小乞儿,除了我!不拜我为师,你就算出了谷,也还是个没人正眼看你的杂种! 男孩又气又急,不懂得该如何反驳,心里难受得要命,脸涨得通红,只能愤怒反驳:不许你骂老乞丐! 怎的如此不分轻重!愚笨!老贼失望地怒斥。 狄其野正要走出去,却被顾烈抓住手臂拉回来。 狄其野疑惑地转过脸,却看到顾烈眼中的光亮,像是找到了难题的解答。 再等等,顾烈轻声说。 可、狄其野皱眉,那男孩已经被老贼逼迫到这个地步 再等等,顾烈坚持。 那老贼再三利诱,男孩却坚持不听,不论老贼如何激将,甚至将毒死老乞丐的过程描述得活灵活现、惨不忍睹,男孩数度被他气得几近失控,却依然坚持不杀人,只要老贼放自己出去,要带老贼去报官。 若是寻常孩童,甚至是寻常青壮男子,即使最后也无法下手,也必定会被老贼激得说出我杀了你我要报仇之类的怒言,这再正常不过。 杀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嘴上喊打喊杀,谁都做得出来。 一个小小乞儿,竟能如此克制,想必那老乞丐是位很不错的老者,将小乞儿教导的很好。 等到那乞儿手足无措,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顾烈才放开狄其野的手,同他一道走了出去。 那男孩霎时锐利了眼神,持刀向侧方退去,意欲逃跑, 狄其野与顾烈却不看他,狄其野用不知何时捡在手里的石子打向木房房门,问候道:老贼,别来无恙啊。 是你!老贼激动起来,愤怒道,你这个孽障!你竟然还敢在老夫的鬼谷出现! 狄其野感叹:你还是这么不要脸。鬼谷子泉下有知,都能被你气活了,除了你的徒弟也学人家自相残杀,你有哪一点高攀得上鬼谷子? 你! 听狄其野三言两语气得老贼跳脚,男孩手中还紧握着刀,看向二人的眼神却不再那么戒备。 我什么我,狄其野冷笑,没想到你老成这样,还不修善心,死到临头都要作恶。我今日来,就是弥补我早该做的事取你的狗命。 狄其野话音刚落,那木房中忽然机关巧动,好一阵壳壳作响。 果然,那老贼没有真的被机关困住。 完成机窍变动,老贼自负地放话: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狄其野却不与他口舌争斗,转身对顾烈道:我去去就来。 顾烈微微颔首,不问狄其野想做什么,也不阻止他。 狄其野身形灵动,往来时路去了。 顾烈这才将视线转到那依然握着刀的男孩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警惕心很强,先不答问,反道:你是什么人? 那木房的老贼也通过机窍听到了陌生声音,狐疑地问:足下何人? 顾烈抬眼看向木房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