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父亲昨日在这里说,说姜延要成亲了。 牧廉的脚步,就再也迈不动了。 狄其野昨夜收到消息,说严家家主今日一早要到户部取文书,因此今日起了个早,正往六部衙门去,却看见牧廉在道旁呆站着。 也不知站了多久。 总不会又傻了吧? 干什么呢?狄其野走过去问。 牧廉一看到狄其野,脸就板不住,脸一板不住,鼻子就抽起来了。 不好,这小子要哭。 在房间里哭也就算了,光天化日的,他堂堂一个右御史,也不嫌丢人。 狄其野故意沉下脸,吓唬他:不许哭。 牧廉一听,就把下唇咬住了,忍哭忍得整个人都发抖,委屈得不行的样子,狄其野也没办法了:你哭吧,你哭吧。 我,不是,不故意要,哭的,牧廉努力和师父解释。 牧廉用力咬着牙,那感觉像是要把牙咬断了,居然没一会还真把更多的眼泪给忍下去了。 狄其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从袖子里掏出块干净的棉帕,让牧廉自己把眼泪都擦干净了,才问:到底是怎么了? 一听这个问题,牧廉又有点想哭,但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很快就忍住了,轻声对师父回:姜延,不来了。 顿了顿,又接着说,声音更轻了:他爹说,他要成亲了。 狄其野想了想,问:他不来,你不会去找他? 以前,不也是这个小傻子,满军营地找密探吗。 牧廉的嘴巴可以挂油瓶,小声说:为什么又得是我去找他?我不要他了。 说起来,牧廉是赶上了好时候,换成以前的狄其野,必定双手赞成牧廉和姜延一刀两断,毕竟狄其野根本不会忍耐别人给的委屈,他不仅会把关系断得潇洒利落,而且还要拿着断刃的半把刀,反伤对方一次才甘心。 现在这个与顾烈相处磨合了两年的狄其野,已经不会这么干了。 去找他问清楚,狄其野用劝说的语气建议,然后一句颇话不经思考就从他嘴里说了出来,互捅刀子不算勇敢,坦诚才是。 话音刚落,狄其野自己愣了两秒,都不知道这句人生经验是从哪儿来的,原来谈恋爱不止会让人成长,还能让人迸发哲学灵感? 牧廉低头想想,嗯了一声,和狄其野道了别,向近卫所走去。 狄其野一路沉浸在恋爱与哲学的思考中,直到走到六部衙门大门口,恰好瞧见严六莹走出来。 严家在顾烈的安排下组织了数只行商队,比起做生意,更像是探风向。 狄其野没有深入了解,只知道严家这位女家主确实是巾帼英雄,没少亲自带着行商队远行,今日,严六莹是来换文书的,她下午就要带着行商队往南边去。 严六莹一身暗红衣裙,外面罩着银纱绣袍,既妩媚又飒爽,谁见了她都得暗赞一个美字。 她从户部走出来,忙着修河道筑堤的颜法古匆匆从工部出来,两人都往衙门口走,抬眼一瞧,都笑了,严六莹拱了拱手,说笑道:道士大人。 颜法古甩了甩拂尘,笑嘻嘻地回:家主大人。 狄其野眉毛一挑,哟。 他们两聊着出了衙门,看见狄其野,又都笑了,严六莹恭敬道:见过定国侯。 颜法古问:狄小哥有事儿? 我是来找家主大人的,狄其野学着颜法古叫,把严六莹叫得挽了挽鬓发,但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一家之主,就算心中羞赧,也没有丝毫展露。 见好就收,狄其野正经地说:是我有事相求。我听说严家这趟行商,是在霜降之前回来? 严六莹忙道了声不敢,才说:计划是如此,不知定国侯有何吩咐? 家主客气了,见她紧张,狄其野微笑安抚,我是想托家主,若一路上遇见什么新奇物事,不要贵重稀奇的,就比如说:好吃的食谱,或是好玩的新鲜玩意。这些,若是遇到了,替我买三四样。 外人都攀不上关系的定国侯有事相请,严六莹自然满口应是,虽然这请托的内容,着实不大好完成。 那就劳烦家主了。狄其野强调道,我这人奇怪,不喜欢贵重东西,家主千万不可自己添钱破费。我就是想瞧瞧新奇。 严六莹笑了:民女一定记着。 狄其野留下一个钱袋,告辞走了。 正好,严六莹把钱袋的束口解开,对颜法古说,颜大人给我做个见证,免得旁人说我贿赂定国侯。 颜法古自然效劳,两人往钱袋子里一看,装了小半袋金粒子。 说着不喜欢贵重东西,这半袋金粒子买一般的珍奇古玩都尽够了。 啧啧啧,颜法古拿着拂尘摇头,狄小哥幸亏是在未央宫住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