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行途经京城, 最大的目的便是为了会试做准备。 后年便是会试年。 永嘉书院的学子们,大多会在正月里一同进京。 一来是为路上有个照应, 二来也是为了不叫路上的时日空耗过去, 同窗一起总还能探讨学问。 穆空青同参加过会试的学兄们打听过,若是自水路而上,从江南到顺天府拢共需要二十日上下。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穆空青选择与同窗们一同进京, 那么在抵达京城之后,留给他适应的时间并不宽裕。 会试时穆空青不准备住在书肆中,那么现在自然也不会住在书肆中。 他在书肆中将前些日子积攒下的文章寄出,又买了些笔墨, 便自去寻了一家客栈。 接下来的日子里,穆空青便按着会试的要求,试着每日只着六件单衣活动。 会试是在二月里,温度必然比之现在更冷。 穆空青发现,即便是现在这个温度,无论他是着棉布还是粗麻细麻,又或是交叠着来,晚上也始终冷得叫人打颤。 穆空青可不敢指望考场分发的棉被。 且不论旁的,每届会试之后,这京城中的大夫都得忙得脚不沾地,那药铺中的伤寒方子都是直接配好了,成打地向外卖去。 即便如此,因风寒而死的举子也是年年都有。 在尝试过所有他能想到的搭配方式,发现六件单衣无论怎么穿,都能将人冻得够呛之后,穆空青果断放弃了在衣物搭配上做文章,重新裹起了厚实的夹袄。 可别没找到合适的衣物,反倒在现在将自己冻病了。 既然京城冷成这样,那穆空青也不得不先未雨绸缪,想想别的法子取暖了。 往常家境殷实些的举子们去考会试,大多都是会着一件皮子用来御寒的。 穆空青也去瞧过皮子所制的衣物。 保暖效果确实一流,但穿上之后叫人觉得行动不便也是真的。 会试的题量不比乡试少,若是穿着皮子答题,只怕一天下来手就要麻了,后边基本全靠硬熬。 还有便是京城的食物。 穆空青在京城住了几日,发觉自己除了冷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水土不服的情况。 这算是难得的好消息。 穆空青又在京城住了几日,甚至连一盆木炭能烧多久都试了一遍,这才在三月将尽时,踏上了前往漠北的路。 四月里的西北风,似乎将春意拦在了漠北大地之外。 穆空青越向北去,路上可见的绿意便越少。 漠北民风剽悍,地力不足,哪怕是太平年间,也有不少百姓流窜在外讨生活。 在江南之地,大商队自家养护卫,小商队的贵重货物大多请托镖局。 可在漠北,无论是商队还是行人,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防身利器,如穆空青这般腰间佩剑的反倒是常事。 漠北城,严格来说,是许多人口中的边境。 再向前一步便是关外。 城中即便是那麻衣布裙的妇人,发间都簪着一支削尖的铁簪。 穆空青虽是生人,但他有举人文书,寻的还是军中将领,要入城自然没什么问题。 先前穆白芷在信中已经说明,穆白芍欲嫁的那位校尉姓王,家住沙棘巷子,穆空青便一路打听,在那沙棘巷子四周找个客栈住下。 漠北城中多是往来跑商的商队,客栈开得遍地都是。 穆空青甚至没怎么同人打听,便寻到了一家小客栈。 客栈一楼满满当当摆着八仙桌,穆空青到时恰逢饭点,里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客官您里边儿请!” 穆空青初一到店门口,便有个伶俐的小二直接将他迎了进去。 穆空青冲小二一点头,也不待他发问,便直接道:“一间上房,二楼最好。再上些饭菜,就摆在大堂。” 小二见穆空青瞧着斯文俊秀,可言谈举止间却透着在外行走惯了的老练,不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心下便有些遗憾。 不过他是老江湖了,心底里寻思什么,面上都笑得欢欣。 那头掌柜的将钥匙递出来,这小二便立时接话:“天字七号房,这位少爷可要先在这大堂中落座,小的给您将行李先送去房里?” 穆空青笑道:“也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