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人担心朝露这么晚没回家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也不管她跑走是不是很伤心,上来就是一顿指责:“这么晚了不回来,你又在哪里鬼混了?!” 朝露攥紧了手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 “还敢说没有!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赶紧回家!人家刘少可没说原谅你!”朝母气呼呼的,“今天当着刘太太的面,你一点家教都没有,别人都怀疑我们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了!我可跟你说啊,明天你再给我过去好好道歉,刘太太要是不原谅你,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你一个女孩,大晚上在外面不回家,这么不检点,人家要是知道了,更嫌弃你!” 朝父也很不高兴,乖巧的女儿突然变得不听话,这不会让他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只会让他无比愤怒,觉得她是跟外头的人学坏了,甚至后悔让她去读大学,初高中都是女孩,她还听话,大学里男女都有,肯定是有人带坏了她! 朝露鼻子都红了,忍哭忍的。 她细声细气地说:“我不喜欢刘豪……” “什么喜不喜欢,你都不试试你就说不喜欢?两口子就是磨合着过日子,你还挑呢?人家都没挑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刘少家什么条件,咱家什么条件?你——” 朝露摁掉了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勇敢挂掉父母的电话,然后就哭了起来。 谢隐犹豫了好一会儿,轻声问:“你还好吗?” 当然是不好的。 朝露哭得厉害,也没顾得上回话,谢隐只好沉默地坐在一边等她哭完,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得有一个钟头左右,朝露终于抬起了她那双哭得通红的兔子眼,可怜巴巴地吸着鼻子,求谢隐:“……你跟我结婚吧?” 谢隐没有意外,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 也许这就是命运,哪怕常伟没有成功侵犯她,哪怕她的父母没有因此言语羞辱她还逼着她去做修复手术,这个女孩终究是会反抗的,只不过常伟不是那个能帮助她、理解她的人,这才导致了她的人生奔向了错误的方向。 “好。” 朝露正准备再求求他呢,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好,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很不敢置信。 他那么帅……比朝露看电影里的男明星更好看,为什么会答应跟她这种普通的女孩结婚? 谢隐坐在她跟前,递给她一张湿巾擦脸,纸巾擦的话容易疼,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是的,到现在朝露才知道他叫谢隐。 他的家庭状况很简单,父母都不要,孑然一身,现在在工地上白天扛沙袋晚上摆地摊,准备攒钱,目前余额是两千一百八十二,没车没房没存款,一无所有。 “你真的要跟我结婚吗?”谢隐问着,“会过一段苦日子的。” “我不怕。”朝露摇头,“我也有工作。” 虽然,她的工资卡在她妈那里。 谢隐又说:“结婚的话需要户口本,你确定能从家里拿到吗?” 朝露点头:“我知道户口本放在哪里。” 这是要去偷偷拿的意思了,谢隐薄唇微动,半晌,没有再说别的,只是在朝露的紧张中朝她伸手,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我跟你保证,不会让你吃苦的。” 朝露说:“我能吃苦,再多的苦我都能吃。” 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她确实也做到了,只是那样的苦涩又有什么必要呢? 第195章 第十六枝红莲(四) 谢隐很认真地跟朝露讨论着,如果真的要在一起,应该怎样生活的问题。 现在横亘在表面上最大难题在于,他们都太穷了,加起来不到五千块钱,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有轻松日子过,而且,朝露还有工作要做,她是在编教师,即便要辞职也要提前一个月,留在这座让她从小生长的城市,只会让她不快乐。 抛下一切,和这个男人私奔。 是一场赌注。 朝露敢吗? 此时此刻她被父母的做法气昏了头脑,只想着要反抗,谢隐其实不认为她是冷静的,这一点从她原本会选择常伟那么一个普通至极的男人就能看出来,常伟与朝露身上的因果之线欠得太多,谢隐又不能不管,可以的话,他希望她能快乐起来,有时候,人需要一点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会做很多事。”他柔声跟她说着,“像是今天晚上这样的地摊,在你下定决心之前,可以暂时把它当成副业,等攒够了钱,我们可以换个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