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正待开口,缠着烟线的胳膊无意识抬了一下,好似被人轻轻拽了拽,而烟线的彼端突然落到某个实处,虚绕在一根森白的指骨上。 秦禾透过这缕薄烟窥见一隅,正是方才一闪而过的那具白骨。秦禾只愣了半秒,觑着将近的南斗喊:“你自己跟上。” 这么一长段紧追上来,南斗已是气喘吁吁,额上冷汗如瀑,刚刚半途发现入了招魂幡所摆的阵地,他一时反应过激,又闪到了这柄刚经历创伤的腰杆。眼看就快追上这两个人了,南斗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喘口气,结果秦禾撂完话,丝毫没有要等他歇会儿的意思,掉头就走。 南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他喘着大气嚷:“秦老板!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爱心,怎么说我也是被你砸伤的,你不扶我就算了,你还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嗷……我的老腰……” 南斗斥责对方,上气不接下气的,实在跑不动了,刚挺起胸膛,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的忍痛。 “别磨叽,自己跟上。” 唐起转头问:“是你砸伤他的?” “误伤,不小心。” 秦禾这人吧,可能心存善念,却没多少泛滥的爱心。她多数时候习惯袖手旁观,南斗毕竟还没残,他但凡能够自己走,她就让他自己走呗。 再说了,南斗这么慢慢吞吞的扭,实在拖累她找唐起的速度,万一她的人遇到什么危险呢?危急关头,生死往往就在这么一分半秒。 更何况,她不喜欢在身上挂个负累,她答应带上唐起,就够破例了。而仅仅一个唐起,她都差点没能顾周全,到时候死了伤了,都要愧疚一辈子。 所以无论到什么时候,经历任何事或任何人,她都尽力去让自己看淡些。只要看得淡,才能保持相对理性的判断,才不会被情感支配,更不会因为一时脑热就意气用事。 可有些责任一旦揽了,就再也做不到袖手旁观,比如夏小满。 其实秦禾极不情愿在自己水深火热的时候搅进来旁人,哪怕曾经动过找个伴儿的心思,也是打算在清理了身上的麻烦之后。 结果突然横生出唐起这么个“枝节”,有脑子且秉性好,携着财色对她投怀送抱,秦禾自己也没想到,她在这方面的自制力如此差强人意,差到她直接见色起意,这是她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那些帅的有钱的秦禾当然见过,只是将优点全都集于一身的极品实属罕见,况且肯这么费心费力往她身上下功夫的,唐起当属头一个。然后一点点渗透她的生活,参与到这么多次危境中来,似乎,也与这些事搅着越来越深的牵扯。 秦禾瞥见唐起指尖的烟线,念及那时在烂尾楼之初,她就是因着一炉香的牵扯对唐起另眼相待,而事也足以实证明,他从未置身事外。 香路将他们引进一处洞穴,是很平平无奇的一个洞口,隐在数万张招魂幡包围的阵地中央。 这里岩土灰白,寸草不生,非但没有丝毫生气,还容易滋生恶气。 秦禾刚一靠近,就感觉一阵没来由的心浮气躁,仿佛这里头蛰伏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秦禾揣着小心,拧开随身携带的迷你手电,谨慎地迈入洞穴。 岩洞开阔,没有七拐八绕的隧道,在他们的侧对面就是一个高台,高台上盘腿坐着一具白骨,身上挂一件破布烂衫,是那种棉麻的粗布,原色应该是纯白色,已经旧到泛黄,而且落满了灰,上头染着一大片深褐色污迹,像血。 白骨的面前是一方长形矮桌,桌案上架着一把古琴,琴弦却尽数崩断。 白骨一只手抚在琴面上,而秦禾烧出的那缕烟线,就缠在这具白骨的指尖。 两个人缓慢的朝那处高台走近。 说是高台,其实并不算高,只是那块地岩石的占地高出其余地势两到三个台阶。 秦禾一边观察,来到这具白骨跟前,她随处找了个岩缝,把手里的香插进去。 秦禾皱了一下眉:“南斗六宫就是为了镇他吗?” 唐起低声问:“他是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