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比起西北的茫茫戈壁,这围场终究是拘束了一些。他离开西北也有大半个月,虽然知道一切皆有符越与军中的诸位将军在,但还是有几分放心不下,等今日长姐的生辰过了,明日也该启程了。 思绪正飘散间,崔嵬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骑,那马上的人手握长弓,全神贯注地盯着不远处的树丛。 崔嵬急忙勒住马,遥遥地看着这人引弓射出一箭,才驱马上前,朝着那人轻轻开口:阿姐怎么没在帐中休息,话说了一半,他朝着四周张望了一圈,再没看见其他人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崔峤回过头,看着崔嵬来到自己面前,唇角微微上扬:难得有机会离开皇城,当然要四下里逛逛。她说着话,朝着方才自己射箭的方向看了一眼,遗憾道,只是有些东西扔下太久了,再想捡起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崔嵬忍不住跟着看去,方才那支箭看起来干净利落,最终却只是落入了树丛之中,错过了它原本的目标。其实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光是能拉开那把长弓将箭射出,已属不易。可是,他阿姐又怎么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崔嵬回过头,朝着崔峤脸上望去,她脸上虽然依然笑着,崔嵬却莫名地察觉到几分落寞。 崔家不比朝中那些世家大族,教养子女一向没有太多的规矩与顾虑,崔峤虽为女儿,却是与家族其他子弟一般自幼习武,骑射武艺无一不通。崔嵬的母亲胡氏出身名门,初嫁入崔府时对此还颇有微词,觉得女儿家不该如此抛头露面,但崔嵬的父亲崔峻却并不在意,只言说,崔家也不是没有女将军的先例,既是崔峤喜欢,便由着她去,只是既然选了这条路,便不可再因自己是女儿家而骄纵软弱。 崔峤本就是从不服输的人,由那时起更是日日研习武艺,从不肯有丝毫的懈怠,十几岁时更是干脆跟着其父去了军中历练,那时军中所有人,包括年幼的崔嵬在内,都以为崔峤会像所有的崔家人一般,成为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哪怕她是一个女子。 却没成想几年之后,崔峤居然嫁入宫中,一举成为后宫之主。 宫墙深深,将她与过往的生活完全地隔绝开来,那些曾经整日打交道的刀枪剑戟、□□箭矢却是连见都很少再见了。不知不觉间,十载转瞬而逝,再提起她时,便只是惹人艳羡又嫉妒的中宫皇后,再无人记得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崔家小姐。 其实哪怕直到今日,崔嵬都还是不明白为何长姐会突然嫁到宫中,当时他年幼,问了也无人会回答,而到了今日,他也不想再问。 因为他最了解自家阿姐,她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便有她的理由。 而且已经过去了太多年,有些事再提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不管当日是为了什么原因,他阿姐总是舍掉了一些东西,才做的这个决定。舍掉的东西,哪怕过了十年,再想起来也还是会在心底掀起一些波澜吧? 崔嵬眨了眨眼,朝着崔峤道:阿姐若是想,便一定能捡起来。说到这儿,他回手将背上的弓拿了下来,就算阿姐现在身子不便,一时不能捡,也还有我在。 崔嵬迅速地搭箭拉弓,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依旧青涩,目光却格外坚定:不管阿姐想要什么,我都会实现。 话落,箭出,带着风声飞入树丛,崔嵬收弓催马上前,稍倾,手里提着一只肥兔子回到崔峤身边。 崔峤朝着他手里看了一眼,不由惊讶,这小东西居然从崔嵬手里捡了一条命,虽然受了伤,但精神还算充足,被崔嵬提在手里,还不住地蹬着腿。 崔嵬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抽了抽鼻子,小声道: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处理军务,疏于练习骑射退步,居然连只兔子也搞不定了。 崔峤朝着崔嵬脸上看去,对方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兔子,耳根却已经隐隐红了起来。这孩子并不善说谎,却仍想了这么个办法来宽慰自己。崔峤弯了眉眼,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崔嵬的脸:你我还真的是姐弟一心,若是被爹爹知道,恐怕会罚我们在这围场里练习到天黑。 话落,她再抬眼,看见了崔嵬马上挂着的方才的猎物,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阿嵬虽然偶有失手,但今日的收获还是不少的。 崔嵬回头看了一眼,忙解释道:这些不是我猎的,是瑞王 嗯?崔峤微愣,原来你方才是与瑞王结伴打猎去了?她眼睛转了转,似乎是在思索,我还以为瑞王素来是懒得参加这种场合的。不过方才我还一直想着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趣,有个人作伴也好。 他好像确实是不怎么想参加,崔嵬想起方才严璟的话,歪了歪头,一双眼里有些许的迷茫,瑞王这个人好像有点奇怪,朝中上下人人都传他金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