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简出, 却不知道居然已经到了不行了的程度,因此听闻此消息, 崔嵬先是讶异,随后又道:纵使如此,又如何? 我父汗年岁大了, 野心也就小了。阿依道, 两年前那一战落败之后, 他从心底对魏国就产生了畏惧, 因此哪怕这两年两国之间摩擦不断, 却也没有大举兴兵的打算。但族里的旁人却不这么觉得, 尤其我那位异母哥哥近半年来,因为我父汗身体的缘故, 将许多事都逐步转交给他处理,他在边关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宣平侯不会没有察觉吧? 崔嵬微微侧目, 朝着符越看了一眼, 符越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表示默认。西北戍军常年驻守边关,北凉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这半年来两军之间的摩擦确实要远多于过往,北凉派来的细作也越来越精锐,让西北戍军愈发的警醒,防备着北凉更大的动作。 阿依察觉到自己的话得到了证实,便继续说道:我那位哥哥与我父汗可不一样,他从心底里就仇视你们魏人,恨不得将你们全都杀光,一个不留。若是他继了汗位,你我二国之间必有一场恶战,那时候宣平侯还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崔嵬在军中数年,从不畏战,却也从来不好战。只要北凉能安守本分不越雷池,崔嵬也并没有主动出击抢夺对方土地的打算。毕竟,两国之间只要开战,就避免不了血腥与厮杀,避免不了生灵涂炭,边关的百姓都会被牵扯其中,苦不堪言。 当然,如若北凉真的要发难,他及西北戍军也不会有丝毫的怯意。 崔嵬这边思绪已经飘散,在脑海之中开始衡量起两军的战力,以及后续的安排。在旁一直安静的严璟终于开了口:姑娘就算真的想要与宣平侯联手,也总要给一些让人信服的理由吧?不知姑娘的阿娘有没有教过一句汉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姑娘的父汗死了,换兄长继位,姑娘不也依旧是北凉的公主,我们因何要相信于你? 阿依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简洁明了回道:因为我那位哥哥现在已经在暗中布置,等我父汗去世之后,就会立刻将我嫁给苏农部族那个四十余岁有好几个妻子的首领,以换取他们的臣服。 严璟微微挑眉,生在皇家,这种事他倒是没少听过见过,上一辈的几位姑姑,倒如今同辈的三个妹妹,这些看似地位尊崇的公主却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嫁给什么人,不能嫁什么人,背后什么样的势力勾结,帝王如何制衡,都用在了几个小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上。 天家的人同样的有许多身不由己,严璟看得太多了,以至于此刻听阿依提起,竟也没掀起什么波澜。 反而是那边一直在思索的崔嵬突然抬起头来:苏农部族的首领?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 阿依愣了愣,而后摇头:我并未见过他。 崔嵬看了符越一眼,得到对方点头确认之后,才继续道:若是为了此事,你倒不必担心。苏农部族的人现在应该在忙着选新首领,一时半刻也没有别的心思和精力了。 什,什么意思?阿依一直看着崔嵬,听完这几句看似波澜不惊的话,却莫名觉得少年的眼底起了几分杀意,只看得人胆颤。 严璟反倒是逐步习惯,他想起了方才崔嵬盔甲上的血迹,低声问道:你们今日 嗯,崔嵬应了一声,又解释道,那一日掠边的便是他们的人。 严璟怔了怔,那一日在村长家,这少年语气坚定地向村长保证,以后再不会被北凉人侵扰,他是信的,却没料想到,这才回到西北几日,便着手此事了。 崔嵬抬眼发现阿依的怔愣,以为她不相信,朝着帐门的方向抬了抬下颌,认真道:他的头被我们带回来了,你若是不信,我叫人送来给你瞧瞧。 严璟瞧着他神色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想阿依姑娘不是不信,只是没有料到而已。现在人都死了,姑娘回去也不用再担心会被强迫嫁给谁了吧? 阿依咬了咬唇,又轻轻呼了口气:没有苏农部族,也还会有别的部族。而且,我憎恶我哥哥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我父汗在世的时候,他不能将我如何,我父汗去世,他必不会善待于我。而且,只有杀了他,才能救我阿娘。 怎么?严璟问道。 你们可知道收继婚?阿依轻声道,本来我父汗继了汗位之后,已经将此废止,那我那个哥哥却执意要将其恢复,并且打算在我父汗去世之后,续娶我阿娘。族里的许多元老都很支持他,所以我只能杀了他。 崔嵬愣了愣,忍不住转头去看严璟,严璟微微眯眼,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突然笑了一下:这么听起来,姑娘说的话倒是还都听可信的。但有些事也不能只听姑娘一人之言,是吧,侯爷。m.bjzJnf.cOM